周佑宸立於幾步之外,靜靜地喚了她一聲,他脫去風帽,露出一雙泛著血絲的眼睛,語調之中帶著一種無法言說的深沉。
他到底是贏不過她,比不過她。聽說她在宮外一切都好,可他的心裡卻始終覺得漏了個洞,怎麼填都填不滿。
宮裡越是熱鬧,他就越覺得寂寞,因為他最想見的人,並不在他的身邊。
“拜見皇上,皇上吉祥。”
孟夕嵐緩緩起身相迎,高福利同時給竹露遞了個眼色。
竹露低了低頭,兩步並作一步地匆匆離開,還不忘轉身悄悄將房門給嚴嚴實實地關上,免得二位主子說話不方便。
周佑宸將孟夕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開口道:“你果然很好。”
看一個人過得好不好,開不開心,光看她的氣色就知道了。
一個心事重重的人,是沒辦法吃好睡好的。
孟夕嵐微微低頭道:“如此普天同慶的大日子,皇上怎麼能擅自出宮呢?”
他果然還是這樣任性,做事衝動,不計後果。
周佑宸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伸出一隻手給她。
孟夕嵐抬頭看了他一眼,方才起身回握住他寬厚的手掌。
周佑宸稍稍用力,把她往身前一帶,和她面對面地站在一起。
咫尺的對視,讓孟夕嵐看見了他眼中的紅血絲,頓時在意道:“皇上的眼睛怎麼紅了?”
周佑宸聞言笑而不語,神情稍稍有些得意。
他是日夜兼程趕來的,一路上幾乎沒怎麼闔眼休息,只想著見她一面。
孟夕嵐隱約猜到了幾分,咬了咬唇,也不明說,只道:“皇上,凡事該以大局為重,下次別再這樣了。”
周佑宸微微俯身,平視她的目光,道:“別說教了,我天亮了就得走。”
正如她所思所想的那樣,他不能離開京城太久,尤其是在這麼重要的日子裡。
孟夕嵐聞言微微一怔,拉著他的手,讓他坐了下來。
“皇上餓了吧?”
她正想讓竹露準備飯菜,卻被周佑宸抬手阻止:“我不愛吃寺中的飯菜。”
孟夕嵐有些無奈地看著他:“怎麼越發像個小孩子了,現在不是挑嘴的時候。”說完,她喚來竹露把飯菜都熱一熱,順便再做兩道點心來。
竹露含笑應是。
周佑宸看著孟夕嵐,以為她有很多話要和自己的說。
誰知,她比他還要沉默。
“你都沒有話要和我說?”周佑宸最先沉不住氣,開口發問。
“看著皇上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
周佑宸眉眼間閃過一絲失望,她對他不再噓寒問暖,反而處處都透著不必要的小心和客氣。
“你怎麼知道我一切都好?”
孟夕嵐親自給他斟茶道:“若是京城出了什麼事,家裡人會給我捎信兒來的。”
她獨居這裡,並不是為了與世隔絕。該知道的事,她都會知道。
“近來,大臣們張羅著要給我選妃立後了。這件事你知道嗎?”
他年滿十六,早已可以娶妻生子,而且,新帝即位,理應充實後宮,孕育皇嗣,這樣做有利於穩固朝政。
孟夕嵐睫毛輕顫,沒說知道也沒說不知道,只靜靜道:“恭喜皇上,這是順應民心的好事。”
“好事?”周佑宸挑眉看她,眸光微微一黯。
孟夕嵐轉過頭去,眼睛看著窗紙上斑駁的樹影,坦言道:“後宮那麼大,皇上又是新君繼位,身邊怎能沒有自己的可心人呢?”
她不是為了故意激怒他,才這麼說的。而且,總要有人在他的身邊。
“可心人?那你算什麼?”周佑宸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