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一夜的廝殺過後,京城的天空已經被鮮血染透,染盡。血流成河,屍橫遍野,滿目悽悽慘慘的景象,宛如地獄的最深處……就算是地獄,也不過如此。
周佑宸親下詔書,只要褚靜川肯認罪投降,那麼,他的家人和他手下的將領士兵,全都可以免去死罪!
周佑宸把詔書掛在正對著校場的前面的石門前,讓褚靜川看得清清楚楚。然而,褚靜川仍堅守在校場,不肯投降,更不會認罪。
屠都就在他的校場對面休整,街道上的店鋪全都被趁火打劫的老百姓們給搶空了。
屠都把無憂和女兒安置在一件客棧的樓上,那裡的環境還算整潔乾淨,總比破敗的皇宮要強得多。
他要她和女兒都待在他的身邊,再也不能離開他的視線半分。
無憂強忍著自己的傷心,給女兒洗澡換衣,讓她舒舒服服地去到屠都的懷中。
屠都不知自己洗了多少遍的手,他身上的衣服全都換掉,生怕讓女兒聞見自己身上的血腥味。
屠都穿著一身白色的中衣,抱著女兒在屋中緩緩踱步。
孩子還醒著,她全然不知外面發生了什麼,一雙大眼睛望著屠都眨啊眨的,時不時地還會抿起小嘴,微微發笑。
多麼柔軟又可愛的孩子,她的身子軟得像水,又是那麼溫暖,帶著一點點不易察覺地奶香味。
屠都內心滾燙,無法用言語描述自己這一刻的感受,只是一刻都捨不得讓自己的視線離開。他用手指輕觸孩子的臉頰,逗得她咧嘴而笑。
她笑起來的樣子,讓他心醉。
這是他第二次見她,可他覺得她似乎長大了一些,比上一次見到她的時候。
“她……”屠都緩緩開口,卻是欲言又止。
無憂像是猜到他的心思一般,淡淡道:“小孩子總是長得很快。有時候只覺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長大了。”
“孩子還沒有名字呢。大汗,你給咱們的女兒取個名字吧。”
無憂走過去,輕撫女兒的臉頰。
屠都還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但他卻脫口而出道:“月亮,我要叫她月亮。”
她是比月亮還要美麗的孩子。
無憂聞言微微沉吟了一下,才道:“那她的乳名就叫“月兒”吧。”
“月兒。”屠都輕輕說出這兩個字,眼裡含了淡淡的笑。
月兒被他逗得笑呵呵的,但很快,她就困了。
在她睡熟之前,屠都一直捨不得把她放下來。
直到無憂提醒他道:“大汗,她一向睡得很沉,你可以把她放下了。”
屠都聞言把她放到床上,跟著在床邊坐下道:“等到事情了了,咱們一起回去。”
無憂聞言微怔,低頭不語。
屠都見她沒有回答自己,便起身朝她走了過去。
他的目光從她的臉頰緩緩掠過,她的臉頰紅腫,隱約可見一個五指印。
“這是誰做的?”屠都的指尖輕劃她的臉頰。
無憂下意識地躲了一下,只道:“這不重要。”
屠都扳過她的臉,和她的目光對視,問道:“是褚靜川,他打了你。”
無憂垂眸,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他是我的長輩,他是我的舅父。”
屠都深吸一口氣道:“他不該把你帶走,讓我失去你。”
他極力忍耐著自己的憤怒,否則,他恨不能現在就帶人將褚靜川生擒活捉。
“舅父有他的苦衷。”無憂抓住他的手,用力握緊。“這些年來,褚家實在是有太多地不如意,舅父的心中有股子怨氣。他想要為褚家贏回一切……”
她沒辦法和他細說過去的事,她也不指望他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