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佑宸微微挑眉:“放走豈不可惜?”
孟夕嵐聞言走到窗前,輕輕推開窗子,將滿屋的螢火蟲都放了出去。
周佑宸也走了過去,看著流螢的光,越老越淡,只道:“這樣也好,回頭我再給你抓些新的來。”
孟夕嵐眉心微動,目光稍稍撲閃了一下:“宸兒,強求來的東西,再美又如何?”
周佑宸眸光微凝,伸手握住她的肩膀道:“你別和我繞著彎子說話。”
“宸兒,過了今天,我便不想留在宮裡了。”孟夕嵐淡淡道出自己的心聲。
周佑宸一聽這話,有些急了,扳過他的肩膀,面對面打量著她的臉色,凝眉道:“你這是什麼話?”
孟夕嵐一臉沉靜地望著他:“等到你繼位登基之後,這宮裡便再也沒有我的立足之地了。我是先帝的妃嬪,雖未侍寢,但已終生不能再嫁。對我來說,我只有兩條路走,第一條是離宮出家,帶髮修行,一生常伴青燈古佛。第二條路是我去守皇陵,一輩子和死人作伴,死氣沉沉地過完一生。宸兒,你若是我,你怎麼選?”
“胡說!”周佑宸握住她的肩膀,緊緊用力:“有我在,沒有人敢難為你。”
“你是未來的君主,而我只是個未亡人。你只能賞我一個“太妃”之位,除此以外,什麼都不要為我做。我不想,也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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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夕嵐語氣平靜,神情溫和,看起來有些太過鎮定了。
“孟夕嵐!”周佑宸大呼她的名字,不在乎外面的宮女會不會聽見。
“噓……”孟夕嵐伸出食指,輕輕抵住她的唇。
“宸兒,走到今天這一步,你和我,我們都已經做了自己的該做的事。籠中的雲雀,屋中的流螢,它們是最可憐的。”
周佑宸拂開她的手,沉聲道:“那我呢?你要把我一個人留下,你要讓我一個人?”
孟夕嵐垂眸片刻,才道:“宸兒,我不想一直留在宮裡,我心不安。”
曾經對她而言,在這宮裡每一天每一秒的生活都是煎熬。如今,大事已了,再回到這裡,對她而言,仍是一種煎熬。
周佑宸看得到她眼中的無奈,帶著某種無法言喻的疲倦。
周佑宸張了張嘴,半響說不出話來。
明晃晃的晨光照在他的臉上,讓孟夕嵐可以看得更仔細,他真的已經長大,成為一個大人。
他的眉眼間,不再只有倔強的稚氣,還有很多她看不懂也猜不透的東西。
周佑宸不再說話,只把孟夕嵐抱在懷裡,鉗住她道:“我不讓你走。你要陪著我一輩子……”
孟夕嵐無力苦笑。
一輩子有多長,又會發生多少事,這是沒人可以預料到的。
孟夕嵐輕輕拍他的肩膀:“時辰到了,咱們該去給皇上送行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可不是她的去留。
國不過一日無君。
送走周世顯惠慶帝之後,北燕國即將迎來自己的新主人。
孟夕嵐親自為周佑宸更衣,明黃色的龍袍外面,還要披上一身白孝。
周佑宸的眼睛始終盯著她的臉,彷彿要用眼神告訴她,他不會讓她離開。
孟夕嵐抬頭微微而笑,語氣略有感慨:“好好表現,從此以後,你便真正地自由了。”
待到惠慶帝的棺木離開皇宮,新帝的登基大典,便會即刻開始。
正午門,泰和宮。
周佑宸帶領群臣送走了父皇,然後一步一步登上那個萬萬人矚目的地方。
惠慶三十四年,六月初一。
北燕和郡王周佑宸在泰和宮正式登基即位,改國號為貞安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