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死過一次的緣故,在孟夕嵐的眼中,人心變化,總是有著一副可怕無情的嘴臉。
“宸兒……”孟夕嵐沉吟了片刻,道:“我不怕你。”
她輕輕翻了個身,看他的眼睛道:“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的情景。那天那麼冷,你卻穿得那麼單薄,他們不停地欺負你,可你的眼裡只有反抗和憤怒。很奇怪,我只看了你一眼,就把你深深地記在了腦子裡。”
那年的冬天是她重生的開始。在她進宮的第一天,她遇見了一個倔強又悽慘的周佑宸,一個宛如墜入深淵,永遠不見天日的人,一個和她的處境幾乎一模一樣的人。
周佑宸從未聽她說起過那天的事,他的視線牢牢鎖住她的臉,深褐色的眸子裡微芒閃爍。“沒錯,在朕最難堪的時候,朕遇見了你。”
從遇見她的那一刻起,他的厄運似乎開始慢慢結束,取而代之,是他從未期望過的開始,復仇的開始,奪嫡的開始……一切新事物的開始……
孟夕嵐對上他微芒的視線,忍不住心生感慨。
她伸手輕輕撫過他的濃眉,微微嘆息著說道:“一晃七年了,我們已經認識七年了。宸兒……”
他喜歡聽她輕喚自己的名字,溫柔而親切,像是突然回到了以前那時候,她第一次喚他“宸兒”的時候。
孟夕嵐輕輕撫摸他的眉,指尖輕輕劃過他的臉頰。
周佑宸那雙深褐色的眼睛閃爍著微微的光,他抬了抬眉,抓住她即將要離開的手,用掌心貼著自己的臉頰。
“往後還會有很多個七年,七年……十七年……甚至是七十年。你要陪朕一輩子的,你答應過的。”
孟夕嵐的眼裡藏了一抹笑意,輕輕點頭。
說話間,竹露端著一碗濃黑的湯藥進來,輕聲道:“娘娘,藥熬好了。”
孟夕嵐翻身坐起,看著那桌上的湯藥,輕輕嘆息。
周佑宸聞著味道也是皺眉:“這是什麼?”
孟夕嵐走到桌邊,拿起羹匙道:“這是我的補藥。”
周佑宸坐在床邊,滿臉嫌棄:“這藥也太難聞了。”
竹露聞言故意插了一句嘴:“萬歲爺,娘娘喝這麼苦的藥,可都是為了您啊。”
她這話音剛落,孟夕嵐就瞪了她一眼,“多嘴。”
竹露低了低頭,轉身退了出去。
周佑宸不明所以,只來到桌邊,看著孟夕嵐用羹匙舀著湯藥,等著它慢慢涼下來。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孟夕嵐故意不答,只道:“皇上不是還要去養心殿批摺子嗎?時辰也不早了,不如早些去吧。喝完這碗藥,我就要休息了。”
他偶爾會來陪她說說話,可她從不留他過夜。
只要不越過那條線,她還是願意和他像從前那般親近。
周佑宸早有準備,他起身離開,臨走時只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
須臾,高福利親自送來一盤蜜餞,說是萬歲爺賞的,給娘娘解苦味的。
孟夕嵐喝完一整碗濃苦的湯藥,嘴裡正覺得難受。
她含了一顆蜜餞,嘴裡化開絲絲甜蜜,讓方才的苦澀,瞬間消失。
……
六六三十六根長燭一亮,照得滿殿通明。
周佑宸放下茶碗,正準備看摺子,卻聽外面太監來報:“文妃娘娘駕到。”
這個時辰,她來做什麼?
周佑宸眉心一蹙,高福利就知道他的心思,擺手示意小太監去回話兒。
怎料,張蓉兒已經先行一步,大著膽子走了進來,滿臉含笑道:“臣妾不請自來,還望萬歲爺恕罪!”
“朕很忙,文妃還是明日再來吧。”
周佑宸只看了她一眼,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