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夕嵐極力忍著疼,咬緊牙關不喊出聲來,身子抑制不住的輕顫著。
她哀求的看著他,她不要他在這裡。
周佑宸伸手輕輕的摸了摸她的臉,又為她整了整鬢角散亂濡溼的碎髮,他重重點頭道:“朕就在外面,不要怕。”
孟夕嵐點頭,唇角輕扯出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虛弱至極。
周佑宸的兩條腿像是被灌了鉛一樣的沉重,每一步都充滿遲疑。
當他走到外間,看著跪了滿地的太醫和宮女們,沉聲道:“若是皇后有事,你們所有人……所有人都要跟著一起陪葬。”
他的話音剛落,裡間便傳來了一聲悽慘的叫聲。
那是孟夕嵐的叫聲,虛弱且尖利,透著無窮無盡的痛苦。
周佑宸瞬間臉色青白,他暗暗攥緊雙拳,抑制自己再度衝進去的衝動。
焦長卿緩緩起身,道:“請皇上准許,臣為娘娘懸線診脈。”
他今兒也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若是孟夕嵐有事,他就算不死,這輩子也會良心不安。
周佑宸點頭默許。
細細的絲線,一頭系在孟夕嵐的手腕上,一頭攥在焦長卿的手裡。
孟夕嵐雙手緊緊地抓著被子,跪在床尾的嬤嬤們,一邊一個扳住她的腿,使勁地往下壓,輕聲叮囑:“娘娘且忍一忍。”
說話間,一位老嬤嬤高高地挽起袖口,用力地推著孟夕嵐的肚子,一直往下推。
孟夕嵐疼得喊叫不止,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就要被撕碎了似的,她身上的每一塊肉,每一根骨頭,每一根血管,全都糾結在了一起,越纏越緊,勒住了她的喉嚨,讓她窒息。
她的意識漸漸開始渙散,她越來越看不清眼前的人和物,和疼痛的記憶,還是那麼清晰,清晰刺骨。
恍恍惚惚間,她的耳邊響起了一聲不安的驚呼:“不好,娘娘見血了。”
眼前的人影晃動,她可以聽見竹露含著哭音的吩咐道:“熱水,還要更多的熱水。”
很快,孟夕嵐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氣。那一定是她的血。
那些血水被端出去的時候,看著很醒目。周佑宸直直地盯著那猩紅的水,那雙琥珀色的眼眸也漸漸被染成了紅色。
最初的半個時辰裡,孟夕嵐的喊聲一直沒有停止過。跟著,她的喊聲開始變得斷斷續續,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的最後,只剩下模糊不清的呻吟。
湯藥一碗連著一碗的送進去,然而,孟夕嵐已經無法喝下,她整個人已經陷入了暈厥的狀態中,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嬤嬤們見狀深知不妙。
若是孟夕嵐暈過去的話,她便無法繼續生產。
焦長卿必須馬上為孟夕嵐施針,雖然產房忌諱,但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孟夕嵐半睜著眼睛,虛軟無力地躺在床上,連挪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當她再度清醒過來的時候,唯一的感覺就是疼。
她的眼前發黑,看不清楚東西,耳朵像是被堵住了一樣,隆隆作響。
她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都要裂開了似的,骨節一點點地裂開,過程遲緩而煎熬。
這樣的煎熬,斷斷續續持續了很久。
孟夕嵐幾度暈厥,又幾度清醒。她開始漸漸出現幻覺,過去的種種,全都一股腦地堆在她的眼前,紛亂複雜,毫無頭緒。
她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就快死了……當意識漸漸失去的時候,連恐懼都變得虛無起來,一切都如縈繞的煙霧,模糊不清,抓不真切。
入夜之後,養心殿內仍是一片燈火通明,周佑宸眼簾半垂,單手撫額,不停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一下比一下用力。
他不知自己還要等多久,而最後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