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雙眼看不見之後,孟夕嵐整日便只能待在慈寧宮內,由著人伺候照顧。
做個廢人的滋味,的確不太好受。
那些曾經信手捏來的小事,如今都做不得了。就算是為自己倒一杯水都是難事,每伸一次手,每走一步路,都要小心翼翼,勞師動眾。
孟夕嵐雖然看不見了,可她的感覺依然敏感。那些伺候的宮人,每每到了她的身邊,皆是小心翼翼,甚至屏住呼吸。
慈寧宮上下,都充斥著一股焦灼緊張的不安感。而這絕對不是一個好兆頭!
焦長卿一日過來三趟,用盡各種辦法,仍是無法讓她的眼睛恢復清明。
她的病症不淺,而且,來勢洶洶,毫無預兆。
施針過後,孟夕嵐一語不發地坐著,臉上的神情淡淡的。
焦長卿收拾妥當,轉過身子,欲要與她說話。
他的目光定定凝視著她的臉,望著她那雙失了神采的眼睛,眉心緊擰:“微臣一定會找到辦法的。”他一邊說一邊將微涼的手掌撫上孟夕嵐的臉頰,神情滿含愧疚。
孟夕嵐稍稍動了一下,輕輕按下他的手道:“你們何必這般悲悲切切,本宮只是眼睛看不見而已,又不是要一命嗚呼……”
焦長卿聽了這話,用力攥著她的手腕,不知為何原因,突然沒了輕重。
“娘娘,近來可還有頭痛的症狀?”
孟夕嵐見他這般認真著急,便道:“偶爾還是會隱隱作痛。”
焦長卿聞言心情無比沉重。他沉默片刻,才道:“娘娘定要注意休息,”
孟夕嵐微微挑眉,只覺他的語氣不對。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本宮?”
“微臣不敢……”
孟夕嵐聽到他稍微清了清嗓子,覺得他有點反常。他素來是個臨危不亂之人,心緒從不會輕易波動。
“本宮的頭痛是不是很危險?”
焦長卿從不是那種輕易表露心情的人,能讓他覺得為難的事情,一定是大事。
焦長卿深深看她卻未有言語。
“本宮再問你話呢。”孟夕嵐等不到他的回答,不會罷休。
“娘娘安心休養,微臣先行告退……”
焦長卿以退為進,匆匆離去。
孟夕嵐抓緊了椅子的扶手,暗暗用力:“你給本宮站住!”
她冷然發話,可上前應話的人,卻不是焦長卿,而是緊張不安的寶珠。
“娘娘,焦大人已經走了……要不,奴婢再把他叫回來?”
孟夕嵐幽幽嘆息,思緒萬千,心中隱隱生出一個不祥的念頭。也許,她病得十分嚴重,也許她會死也說不定。
想起之前焦長卿說過的話,她的腦子可能長了東西,十分危險的東西。
孟夕嵐下意識地抬手去按自己的太陽穴,只覺又是一陣頭痛。
她這輩子從未害過什麼大病,唯有小產那次,因著失血過多,昏迷半年之久。從那之後,她的身子就越發不中用了,只是從未像現在這般病怏怏的地步。
這一晚,焦長卿在太醫院坐了整整一個晚上。他一直在想,為何孟夕嵐的身子會突然生病?而自己之前竟沒有察覺到……是他太大意了?還是他的醫術退步了?
從天黑坐到天亮,值夜班的小太監們過來換燈油,見他陰沉沉地坐在那裡,一個個都放輕了手腳。
焦長卿學醫幾十年,有時候光看病人的氣色,便可斷症。
他深知,孟夕嵐的情況不妙,以後怕是隻會越來越糟。
他不敢對她說實話,不是怕她對自己責備,而是相伴多年,他曾經信誓旦旦地說過無數次,他會保她平安,如今卻又束手無策。
他看著攤在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