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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又輕輕擱回了原

處。

直到現在我也寫不出一個像樣的句子,又生活化又文藝——就是能達到主編的要求,短短几句就能煽得人春心萌動的那種。

所以我只能用擅長的彆扭的方式來周旋著說這些給你;我更喜歡在那些生來光芒萬丈的詞彙裡挑出十個,百個,千個,萬個,寫成滔滔不絕的詩詞歌賦,或者沒完沒了的大論連載,或者不腐不蠹的流水賬,在每一個日子開始和結束的時候經過你的耳邊。

或者市井到俗氣,或者文縐縐到晦澀,或者尖酸或者溫情。只說給你聽。

你好,塔司埃(1)

塔司埃:你好。

我猜,現在你的班主任臉色應該不會太好;估計她正皺著眉頭瞪著你,心想,不如直到高考把班級信箱封起來吧。

此時此刻,你離高考還有半個月,而我離畢業也只剩了一個月。混住的宿舍裡,雙學士班的老女人們忙著打包行李、聯絡快遞公司,累得面如土灰;而大一的小姑娘們,蹺著腳坐在上鋪,一邊拿勺子挖西瓜一邊看那部最近紅得發紫的韓劇,笑到花枝亂顫。

風扇咿咿呀呀地把蚊帳吹起來,空氣裡發散著初夏特有的焦糖味。

那是太陽曬在銀杏葉上灼起的香氛,後調是細微的毛躁和恍惚。

好端端的,突然聽到“未來”這件事的時候,總覺得那就像一場雲裡霧裡的天文學講座。我們站在離軌道億萬光年以外,眼巴巴地仰望著無數恆星、行星、星際物質們攪在一起螺旋飛行、緊縮膨脹、交匯並行——而永遠看不到它們的消亡。

我們早在它們衰亡之前,就已經塌陷成了傳說。

不知你有沒有懷疑過——反正我就會時常猜測,電影鏡頭裡那些揚帆起錨的水手們,其實並不像氣宇軒昂的船長、或者各懷鬼胎的政客財閥那樣,對即將展開的旅程充滿無限希望和野心。看起來,他們不過是在雄渾的背景音樂的敦促下,把各自的忐忑、疲憊和不情願從水裡撈出來、系在船舷,然後眼睜睜地望著堅實可靠的大陸漸漸遠去,消失在岸邊強壯的吊臂肩上;轉回頭去望望前方,就只剩大朵大朵烏黑的鹹鹽水翻湧著那些水草海帶和蝦米仔魚的屍體,彷彿是鯊魚剛剛剔了一個牙,然後打了一個嗝,嗝出了一團濃密的陰天。

沿著顛簸的前途看過去,見不到歡喜的影子。連隱喻都沒有。

似乎在一段嶄新曆程開始前夕講這些,聽起來有些不夠吉祥如意;不過,如同你我擔心的一樣,賽場、戰場、上工、考核、相親、失業、就醫、罰款……好像值得煩躁和怯懦的事情早已遍佈整個星球,只等著一項一項輪換經歷。每一次出發都不怎麼令人歡欣鼓舞,都是垂頭喪氣而又神經兮兮,甚至心驚肉跳,直到真切地聽到自己喉嚨裡那一聲沉悶的嗚咽。

我們每天都在和這些“不得不”的事情對峙著,大多數時候它們甚至沒有前因後果,沒有選項提示,沒有場外熱線連線,它們就是一張不知什麼人什麼時候起草的日程表,莫名其妙就蓋章透過、付諸實行。這一張令人窒息的表格上面,標定了起始終止、加強關注;只要時間一到,就在耳邊手邊狂跳起來,催促著你從庇佑所或者安樂窩裡驚醒過來,要麼離弦而去,要麼連滾帶爬。其實,我們甚至從來沒有打算飛奔過,就連只是遠遠望著前方那些引領者矯健妖嬈的背影,都已經明白這不過是一個盛大的熱鬧;自己腳下拙劣的步伐,看起來不過是一場熱鬧的追捧。

你好,塔司埃(2)

剛才去樓下宿管那裡交鑰匙時,低年級的女生們正在巴掌大的值班室裡穿梭遊弋著,“阿姨我借把錘子”、“您偶爾也批准我男朋友進一下樓嘛……”,還有的女生趁亂把自己的泡麵塞進了微波爐,然後一路小跑地吸溜著麵條在宿管的叫罵中跑上樓去。我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