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越過蛇水的時候,澄心還是聽到了公主以只有近身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之後我會給她批個假來這邊看看的。人總得知道在哪裡摔倒過,才能往前看。”
但這份自言自語僅僅持續了很短的時間,澄心旋即就見公主已是一派若無其事的模樣,朝著前方看去,開口吩咐道:“過河之後紮營,明日再抵達平壤。”
自泊汋城往平壤,足足有三百里路程。
李清月本就抱著考察安東都護府風物的想法踏春而行,可沒必要拿出什麼日行八百里的速度。
更何況,她是來跟李謹行談買賣與合作的,搞出個風塵僕僕衝過來的情況算怎麼回事。
所以直到第二日的清晨自蛇水邊的山城之下醒來,李清月這才換上了澄心為她帶來的那件衣服,攏上了披風后繼續趕路。
只是還沒等行到平壤城,她便已先聽到了一陣騎兵馬嘶之聲。
更是遠遠聽到了一聲不太清晰的“將軍留步”。
李清月連忙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就見一列策馬疾馳的隊伍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之中。
雖是被馬蹄掀起的煙塵給稍稍阻擋了視線,但李清月的目力不差,依然在第一時間便認出了那隊人中為首者的身份。
或許也並不需要她多加辨認了。
只因對方的行進速度不慢,又在調撥馬頭之間衝著她們所在的方向而來。
好像也不過是須臾之間,就已抵達了她的面前。
見那當先數人已勒馬止步,李清月定了定神,朝著對方揚聲讚道:“劉夫人好風采,剛自北面打獵而來嗎?”
來人不是李謹行的夫人劉氏又是誰。
但她今日的裝扮倒是和當日的更顯不同了些。
如果說當日的騎裝像是為了行動便捷,今日的這一身就是正兒八經的打獵裝束。
方才的縱馬之間,她已將手邊的長弓收起到了馬側,剩在手邊的武器,正是一把長柄刀。
像是為了響應李清月的這句問候,她抬起了一隻還戴著皮質手套的手,將遮風的胡帽給摘了下來。
當那張臉徹底露出來的時候,她身上比起卓雲這樣的將領更顯溫和的氣質,方才落
後半拍地展露出來。
但她的這出行獵,可不是去玩的。
李清月略微一打量,便看到這位劉夫人手邊的箭筒中幾乎已經空了,而在後方的騎隊裡還掛著不少獵物。
除卻山雞野兔之類的小玩意,竟還有兩頭獐子和一頭鹿。1
在並未遇到虎狼熊羆之類的猛獸之時,能拿到這樣的收穫,已算是狩獵之中的佼佼者了。
劉夫人並未介意於她的這番打量,笑著答道:“正是,為了找回點騎術的手感,乾脆出門狩獵去了。怎麼,小將軍是要往都護府治所去?我看您今日的這身——才該當叫做好風采!”
她脫口而出的這句誇讚說得真心實意,並不作偽。
李清月年紀太小,若是身著鎧甲的時候尚好,穿著官服便難免有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的嫌疑。
但她今日所穿的這身玄色勁裝,倒是既有正裝的模樣,又合乎她的氣質。
金紋玄衣之上繪製著雁銜瑞草的圖案,而腰間金帶之上,則是春水秋山十三玉片,正成玉帶十三銙,昭示著她在三品之上的身份。
雖還未到及笄之年,但她將長髮以金冠束頂,配上那眉眼間的銳利明豔之色,倒是一番好生標誌的將軍王侯模樣!
劉夫人很難不在這一刻想到她此前金甲巡街的樣子,和眼前這一身竟是不相伯仲。
果然——不愧是安定公主!
“那我們倆這就算是相互用誇讚打過招呼了!”李清月揚眉,順手指了指劉夫人後方的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