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需要親自下河道嗎?”太平渾然未覺這其中有何不妥,甚至頗有一番捋起袖子就要開乾的架勢。
“不,您不必。”宗秦客回道,“但您需要將用於清淤開道的工具都給記住用法,隨後跟著此地的採辦一起去購置用於烹煮的菜蔬。到了入夜之後,安定公主會跟您聊聊的。”
“好!那你帶我去。”太平邁著堅定的腳步跟上了宗秦客,卻在第一個環節就在臉上露出了幾分困惑。
別看太平在人群之中有些醒目,早被安定公主特別關照過的隨從可不會對她有什麼差別對待。
被分到她手中的物資裡面,只有一床塞了乾草的被褥,一件結實的務工用的衣服,兩件關中募捐的舊衣,兩個飲水器皿,幾塊過渡的幹餅,還有幾包急救藥物。
像是看出了太平公主臉上的疑惑,宗秦客說道:“集中搭建的屋舍早在昨日船隊卸貨後就已經開始動工了,對這些遭災流亡的百姓來說,有這些就已經足夠了。”
“至於為何只有這點吃穿之物……”宗秦客伸手指了指另一頭正在陸續送來的賬簿,“安定公主的意思是,此次畢竟不是全由府兵做工,這些被募集而來的流民需要每日登記挖掘的河道里程,多勞多得。”
“那若是有體虛多病之人呢?”上官婉兒問道。
“那也無妨!附近的寺廟內已開設安養院,會先將他們接去將傷病治好。這裡是開闢新田,不是讓人以命填河。既有新田,就會有新城,需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自然還有其他辦
法安身立命。”
上官婉兒循聲回頭,就見這說話之人並非為她們領路的宗秦客,而是剛抵達這裡的許穆言。
她攏著身上的大氅,似乎還很是畏寒的樣子,但走動之間又分明是一派雷厲風行,“修屋建房,填土生炕,掩埋亡民、運送醫藥、挑選耕牛、翻曬糧種等等都需要人手,也不必所有人都下河道去,不過是記載功績的方式不同罷了。”
“此次朝廷出錢借貸於民,讓其必須聽從我等指揮辦事,經營此間田地,也在此地隨之發展商貿,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並不僅僅是以工代賑這麼簡單。”
“此外,我已同安定公主提議過,我還需要一部分擅於走訪的人手,幫我查探報告河南河北道各地的物價,透過調劑各地貨物,確保賑災資金在借給百姓後剩下的還能維繫平穩。這一部分人不需要會做體力活,會走路會說話就行了。”
上官婉兒目光微動,“還有這樣的職務?”
“不錯,我將其稱為轉運使。”許穆言回道,“既然安定公主願意信我的建議,將提供給商人的貸款條件放低,以便儘快恢復營生、渡過危機,我這個度支巡官自然要給他們足夠有分量的指點。”
她如今正是想要大幹一場的衝勁,在被委派了正式的前朝官職,不再只是一方刺史夫人之後,更覺自己辦事務求滴水不漏。
“你們還有什麼問題嗎?”
李長儀掂量了一番手中的被褥與衣衫,很想問連棉花都沒有的被子是不是太冷了,但見這物資處開放後,陸續湧來的災民拿著這份包裹俱是喜笑顏開的樣子,便覺自己這話很是問不出口。
她甚至見到有人直接自物資中取出了薑末,拌在了那應急的炊餅之上,在咬了滿口辛辣之味的時候,非但沒覺得這味道古怪,反而像是因此活了過來,將餘下的東西牢牢地抱緊在了懷中。
自登記了姓名與籍貫後,他們便被陸續引導進了不同的佇列之中,何來一人覺得東西少了。
或許……只是她覺得少了而已。
見她並未發問,許穆言自說自話一般開口多說了一句:“說來安定公主也是有趣得很,聽我說起轉運使這個職務的時候還問我,若是人手不足的話需不需要她手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