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不老不死的妖怪。
司馬灰難以理解發生在這個人身上的事情,但即便真是不老不死,也不可能被燒成了灰燼,還會再次出現,他只能認定前後三次遇到的趙老憋,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誰知那人說道:“俺祖籍關東,在那百家姓裡排行第一,奈何家裡爹孃早亡,當初也沒給取過大號,後來憑手藝做了憋寶的老客,因此相熟的都管俺叫做趙老憋。”
司馬灰和羅大舌頭聽了這話,皆是面面相覷,感覺身上都起雞皮疙瘩了,事情呈現出了最詭異的一面——前後三次遇到的趙老憋是同一個!
羅大舌頭咋舌不下,他提醒司馬灰道:“我明白了,說不定這老怪床底下埋著一個罐子……”
其餘幾人聽得莫名其妙,司馬灰卻知道羅大舌頭所言何意,當年他們在黑屋混日子,多曾聽人提起一件怪事:
具體是哪朝哪代說不清了,估計可能是前清的事,那時村子裡有個闕姓人家,夫妻兩個以種田砍柴度日,粗茶淡飯的生活雖然清貧,但老兩口子非常恩愛,為人厚道本份,日子倒也過得適宜。
夫妻二人膝下只有一子,這孩子天生耳大,耳垂又肥又厚,老兩口子十分喜歡,總說:“咱家這孩子生就佛相,將來必福壽無窮。”於是給小孩起了個乳名叫“福耳”。
可後來有位看相的先生瞧見,卻說:“這孩子耳大無福,雙耳要厚而有輪方為貴人,耳厚福厚,耳薄福薄,耳要大,又要圓,又圓又大是英賢;兩耳削平,奔勞一世,兩耳貼腦,富貴到老,對面不見耳,則是鉅富巨貴之相。”
按那江湖上流傳的相法,這意思就是人的耳廓不能向前探著招風,須是平貼後腦才能有福。正所謂“兩耳招風,買地祖宗”,因此以前迷信的人家,剛生下小孩,都要緊盯著孩子睡覺時不能把耳廓壓向臉頰,免得睡成賣盡祖宗田產的招風耳,等孩子逐漸養成後壓耳的習慣,也就不用再管他了。
那先生看“福耳”的面相,是雙耳上薄下厚,兩邊都往前支著,就說這是逆子之相,再想改也來不及了。
闕氏夫妻哪裡肯信。一頓掃帚將看相的先生趕走了,此後對“福耳”更加溺愛,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什麼活都不讓幹,這小子長大成人之後,整天遊手好閒不務正業,還學會了耍錢嫖娼,把他爹氣的吐血而亡。
“福耳”不但不思悔改,反倒變本加厲,把家裡的田產變賣揮霍了,又去偷雞摸狗,一次被人告上了衙門,他逃到山裡躲避。途中撞見一夥養蠱的黑苗,就此跟去湘黔交界混飯吃,幾年後迴歸故里,到家不說孝順老孃,卻肆無忌憚的殺人越貨,他若瞧上哪家的姑娘媳婦,光天化日裡就敢進去施暴,誰攔著就拿刀捅,比那山賊草寇還要兇狠猖狂。
想來王法當前,哪容他如此作惡,果然驚動了官府,派差役將“福耳”抓起來過了熱堂。他對自己所犯之事供認不諱,被訊明正法,押到街心砍掉了腦袋,民眾無不拍手稱快,沒想到行刑後的第二天,此人又大搖大擺地在街上走,依然四處作惡。
官府自然不會坐視不理。再次將其擒獲正法,可不管“福耳”的腦袋被砍掉了多少回,這個人都能再次出現,活蹦亂跳地好像根本沒死過,百姓無不大駭,不知此人是什麼怪物,任其為非作歹,誰都拿他沒有辦法。
最後“福耳”的老孃實在看不下去了,只好大義滅親,到衙門裡稟告官府,說此子從黔湘深山裡學會了妖術,在家裡床底下埋了個“藏魂壇”,肉身雖然在刑場上被斬首示眾,但他過不了多久就能從罈子裡再長出來。
官府聞之將信將疑。立刻命人到其家中挖掘,果真刨出一個黑漆漆的罈子,形狀就像骨灰罈似地,當場敲碎砸毀,再把“福耳”押赴刑場碎剮凌遲,挫骨揚灰。自此就再也沒有發生過妖人死而復生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