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猛然驚覺:靖北王的說話方式,跟自家少爺相比,簡直神似啊神似!
永乾六年(天佑九年)六月十九,華榮皇帝詔書送達蜀州仙閬鎮靖北王營中。
詔曰:“夏祚衰微,率土分崩。苛政煩苦,官吏侵暴。生民之命,幾於泯滅。朕應天順民,受命踐祚。撥亂反正,恢拓宏業。登基六載以來,佈政明允,廣納賢良;垂惠萬民,施德天下。……
“然江山之外,猶有殊俗;悼彼蜀民,未蒙王化。是以命授三軍,龔行天罰。王者之師,有征無戰。以仁為本,以義治之。非欲窮兵黷武,實圖拯民危厄。奈何蜀州上下沆瀣,怙惡不悛。一意孤行,負隅頑抗。戕我太子,戮我勇士。此仇何報!此恨何極!……
“然三軍不可一日無帥,大業不可一朝中斷。靖北王天姿奇偉,英明忠肅。文韜武略,識鑑清通。屯田積糧,安時撫民於前;揮師討逆,開土拓疆於後。平靖內外,居功至顯;臨危受任,眾望所歸。今命其統領三軍,徵蜀事宜,悉聽裁決,然後奏聞。
“朕稟天賦隆恩,修寬恕之德。但使九州同一,萬邦協和。特諭靖北王先惠後誅,好生惡殺。明辨忠奸,優撫無辜。有去逆效順,棄暗投明者,驗等地遷賞……”
接罷皇帝詔書,莊軍師立刻跑去對這些天混得溜熟的錦夏使團副使大人說,我們皇上的全權委託書終於到了,你們正使大人的病也好了,咱們明天開始正式談判吧。
長生端著碗進屋。feifan
子釋靠在床頭,一封黃綾攤開擱腿上,赫然是白日裡剛剛送達的皇帝詔書。躺了好幾天,直到今晨才真正清醒。聽某人囉嗦大半日,最後遞過來這封東西。
一面看,一面不時蹙著眉頭想想,偶爾挑起嘴角無聲笑笑。長生站在當地,才覺得那是個冷笑,轉眼又似乎變作了欣慰。一顆心上下忐忑,偏不敢開口明問。
“子釋,歇會兒吧。這個……你嚐嚐看。”
剛要把碗遞過去,覺得有點不夠熱,又縮回來,雙手捧著。片刻工夫,一縷奶香隨著溫度升高四處飄散,馥郁濃甜,醇厚誘人。
子釋扭扭脖子,腦袋彷彿被牽引似的伸過來:“這是什麼?”
每次睡醒都發誓不再理他,卻總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又被自己忘到了九霄雲外,比如現在……
“是乾酪,羊乳做的,化開了……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慣……”長生一臉緊張,舀出小半勺送到嘴邊。
那一個眼睛眨也不眨,砸吧咂吧舌頭:“好像不是糖——”
“不是糖,是蜂蜜。”長生不知不覺咧嘴,“今天欽差帶來的犒賞物品中有幾大包。軍中伙房也有,可沒這個好吃。”說著,再送過去一勺。
吃了兩口,子釋徑直把碗接過去。一邊不忘提醒:“詔書挪開點兒,灑上頭可大不敬了……”
長生道:“別吃著東西說話,小心嗆著。”
喜滋滋看他把一碗乳酪吃得只剩個底兒,長吁口氣。意思是這下好了,餓不死了。
“夠不夠?這東西有的是……你愛吃就好,他們幾個始終不怎麼願意吃……”長生說的是身邊幾個夏臣。跟西戎將士一塊兒吃肉喝酒都沒問題,唯獨乳製品敬謝不敏。
“有點撐……”子釋摸摸肚皮,懶洋洋的歪著身子,耷拉著眼簾,下意識的伸出舌頭舔舔嘴角。
“誰叫你天天光睡不動,都快成豬崽了……”長生抱怨著,往他身後塞進去一個枕頭。
自從十五晚上哭得稀里嘩啦昏天黑地,幾天來一直睡著的時候多,清醒的時候少。好像特地要補償這些年欠下的失眠舊債,即使醒著,也多半迷迷登登,熬不了多久就在懷中睡過去。一度嚇得武功蓋世靖北王十分沒自信的找來軍中大夫,卻說只是虛弱,補一補養一養自然會好。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