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
子釋拿過擺在一旁的黃綾,換了話題:“這封詔書……寫得可真夠水準。”
莊令辰恭敬道:“此詔書必是莫老手筆。”
子釋微側了頭。
長生解釋:“是父皇身邊秘書令——相當於秘書省丞,莫思予莫先生。”看他眼神猶帶詢問,補充道,“莫先生雖是夏人,但是跟了父皇二十餘年,實乃左臂右膀。”
子釋瞅一眼詔書:“我說呢,“王者之師,有征無戰。以仁為本,以義治之。非欲窮兵黷武,實圖拯民危厄”——扯大旗的本事如此高明,果然不愧是聖門出去的。”
四個聽眾,兩個沒完全聽懂,聽懂了的兩個卻沒法答話。
子釋指著詔書上幾行字:““屯田積糧,安時撫民於前;揮師討逆,開土拓疆於後。平靖內外,居功至顯;臨危受任,眾望所歸……特諭靖北王先惠後誅,好生惡殺。明辨忠奸,優撫無辜”。我怎麼覺著……這位莫老,字裡行間盡在替你張本造勢?這封詔書,簡直就是擺明了號召蜀州將士吏民,早日乖乖向靖北王投降——連太子之死也不過一筆帶過。我還以為,白沙幫刺死了太子,華榮皇帝必定遷怒蜀州,多半要叫你大開殺戒……”
“子釋。”這一聲異常嚴肅。
“嗯?”
“太子……其實是我殺的。”
“哦……”反應過來,提高聲調,“你殺的?!那為什麼子歸捎回來的口信說是白沙幫?”
“是……也有白沙幫。還有……屈大俠……”
聽出語氣中的心虛之意,子釋端正身子,聽他怎麼往下講。
“我本來就打算……”前情不必多言,直接說明重點,“事前並不知道,白沙幫也計劃那個時候刺殺太子,實在是趕巧了。那天我藏在半山,看見他們直闖中軍。屈大俠雖然厲害,最終也只傷到符定,是我……補了一箭……”
不見他回應,想一想,老老實實講完:“接著……我……又射了……屈大俠一箭……”
子釋身子僵直,給他一個沉默的背影。
長生正要詳細解釋,就聽他慢慢道:“當年……土地廟外,屈大俠大量,放你我一把。還指點咱們去找烏三爺,這才得以順利過江……他這好人,做得也忒冤了……”聲音越說越冷,幾至滴水成冰。
長生立即打斷:“子釋!你聽我說,我是射了屈大俠一箭,可只射在肩膀上,叫他養一段時間,沒法再動手刺殺別人,我看著他們逃進南邊山谷,然後才走的……”
還是隻有一個沉默的背影。
長生委屈:“那麼突然……你叫我怎麼辦……”
“啪!”一聲脆響,滿屋子人都大吃一驚。長生先嚇得一抖,然後才感覺額頭髮痛。
子釋扭過身子,手裡黃綾詔書捏成一把,“啪啪啪”劈面猛抽下去,痛斥:“大喘氣,叫你說話大喘氣!嚇唬我很好玩是吧?你個混帳!嚇唬我,嚇唬我……”
這一通劈頭蓋臉,勢吞牛鬥,氣壯山河,捱打的戰戰兢兢,旁觀的鴉雀無聲。
揍累了,撇下手中家法,指著鼻子開訓:“你說你這叫什麼破事?搞得婆婆媽媽拖泥帶水,要死不死要活不活。他屈不言是什麼人?一時沒提防中了暗算,怎麼可能咽得下這口氣?遲早找上門報復!你當你是哪根蔥哪根蒜?在他屈大俠面前玩兒板斧——會開弓射箭了不起啊,人家御劍行空飛刀殺人,你這顆豬頭還要不要了?……”
三個下屬呆呆看著對面那位將英明殿下未來天子一頓狠抽,罵得狗血淋漓,竟至以“豬頭”喻之,一心以為眼前出現了幻覺。
“我現在功夫很好的,你不用擔心……”長生低著頭不甘的小聲辯解。
還敢頂嘴?豈有此理!
子釋斜眼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