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幾天,也是常有的事。
好在卷宗室門庭冷落,過了的案子鮮少有人問津,尹封城經常馬虎行事,胡亂謄寫一通,或者胡亂歸屬案子,也是常有的事。
但有一個人,卻是這卷宗室的常客。
尹封城整理完今天的最後一份卷宗,攥了攥手上的玉牌,走到門口張望了一番。
那個人常來借閱新整理的卷宗,他使的玉牌,是印有審神司特殊標誌的玉牌,有許可權借閱任何卷宗。只需將玉牌押在尹封城那裡,歸還的時候再取走即可。
尹封城手裡攥著的,便是他的玉牌,玉牌上的名字,卻是“無名”。
由於他總是還了一卷又立刻借出第二卷,這特殊的玉牌,也就常年擱在尹封城手裡沒有歸還給他過。
人沒有來,尹封城又伸長脖子往街上看了看。到今天為止,他已經有六十天沒有來了,再不歸還卷宗,這玉牌可要上交了。
尹封城搓搓手,裡外踱著步,有點不耐煩,但還是不死心,想等他出現。
果然,就在尹封城第三次踱步出來時,那個人出現了。
“真是抱歉讓你等得這麼晚。”那人取下斗笠,露出一張劍眉星目,無比英俊的臉。每每看到這張臉,尹封城總覺得,那些個戲文裡英雄,俠士,就該統統長得這個樣子。
“我也不是刻意等你的,幹活幹到這麼晚的。”她一顆心放了下來,卻還是語氣冷淡,“要借什麼?”
“昨天審的侵害少女案。”無名的聲音和表情都些疲憊。
聽到“侵害少女”四個字,尹封城心裡一怵,但立刻又平復下來,找來了整理好的卷宗交給他。
畢竟這三年謄寫過類似的案子太多了,一開始幾乎是顫抖著手,看都看不下去,但後來慢慢就習慣了,漸而對這類事,變得冷靜,甚至冷漠了。
卷宗室幾乎裝著這個世間最最黑暗骯髒的東西,她天天消化這些,最後不得不接受這世道,就是這個樣子。
如何面對?只能冷漠。
她漸漸學會冷漠地看待別人的遭遇,也冷漠地看待自己的遭遇,一顆心用一層堅硬的冰罩起來,不觸碰那柔軟的地方,就什麼都好。
“多謝了。”無名拿著卷宗準備離開,走到門前又快步轉身回來,解下自己的斗篷給尹封城,“外面有些冷,想是又要下雪了,這個你穿著回去。”
“喂……我不要……”尹封城沒來得及叫住他,拿著斗篷追出門去,只看到他衣履單薄健步走遠的背影。
無奈,只有將無名那件大大的黑色斗篷披在自己的斗篷外面,在夜色中往家趕去。
真有些冷,要不是無名的斗篷,還真抵不住寒。她將雙手也揣進袖子裡捂嚴實了,低頭匆匆而行,身子整個被罩住,活像一具行走的斗篷。
街上人少,雪厚,風一刮整條街都在嗚嗚悲鳴。
尹封城被風吹地眯了眼,用手揉了揉,抬起頭眨眼看了看前方的路。這一看,偏偏看到街的另一邊,迎面走來的兩個人,那兩個人,偏偏是南宮火麟和薛靈鳳。
他們的衣服一藍一紅,一人捧著個湯婆子,就是街上人再多,遠遠看去,也不會看漏了這一對耀眼的璧人,更何況,如今街上已罕有人煙。
尹封城只聽見自己的心跳噗通跳地好響,像在打鼓,像是滿街的人都能聽到的那樣響。心在凌亂翻滾時,行為卻出奇地鎮定,她一刻也沒有停下腳步,就這樣和他們遠遠地擦肩而過。她走過了他,心,卻遠遠地丟在了那裡,沒有回來。
在審神司的卷宗室天天面對各種案子,她怎麼能不忍心翻一翻當年南宮火麟的那一宗?麒麟山上一百一十八條人命,判決是,收靈獸,抽靈力,碎靈骨,救人消罪。而那案件的卷宗,她翻爛了也沒發現半個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