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愣神間,她耳畔聽見程玄忽然喊了她一聲。
「窈煙煙。」
窈煙煙微頓,眨了下眼睫。
程玄的目光很暗,手指頭捏著棉簽,在窈煙煙臉側的傷口處極輕的滾了一圈。
有點兒燒得疼,窈煙煙直皺眉頭。
冰涼的碘伏棉簽一劃至臉側,程玄嘆出口氣,忽然將窈煙煙抱進懷裡。
「程玄!」窈煙煙微驚,想後退,可程玄抱的很緊,下巴搭在她肩膀處,扣緊她腰身。
消毒酒精味直衝她撲過來,程玄身上屬於盛夏的暑氣好似傳染給了窈煙煙,恍惚間,世界都是一番天旋地轉。
「你就讓我生氣,讓我著急吧,」程玄抱的很緊,聲音貼在窈煙煙耳側,悶悶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
看見窈煙煙受傷,她會這麼害怕,會這麼生氣。
程玄這輩子過得特別不好。
窈煙煙這點兒小傷,興許在五歲的程玄眼裡都壓根不算什麼。
因為她從小被人打慣了,程玄吃了一輩子的苦,受了一輩子的罪。
可她永遠都看不了窈煙煙吃苦受罪。
那都不如要了她的命。
她不知道,原來這他媽就叫軟肋,窈煙煙這個人就是她一輩子的軟肋。
「下回做什麼,你就不能提前告訴我?」程玄語氣裡帶著埋怨,「你這樣讓我多著急你知道嗎?」
窈煙煙被她罵著,心裡莫名就生起些逆反心裡:「我不給你發微信了嗎,是你沒看見。」
「是,這是我的錯。」程玄起身,與她認錯。
「可是我微信沒回復,你可以給我打電話,可以給我助理打電話,甚至可以去公司找我。」
「這」窈煙煙微愣,「這不至於吧?」
說完這句話,窈煙煙看著程玄一雙眼明顯暗了下來,像是也多出幾分氣性。
她牽過窈煙煙的手,緊緊攥在自己的手裡。
「哪有人會說自己不至於的?」程玄話裡都是火氣,「你怎麼不至於?我都盼著你有什麼事就快點告訴我,非要沒等我回復就一意孤行讓我擔心受怕!」
「你知道嗎?你知道我對你有多擔心受怕嗎?我都恨不得今天受傷的人是我。」
她話語像連環炮,炸得窈煙煙生氣也不是悶聲嚥下也不是,總覺得角色調位,自己這個姐姐在這一刻當得一點都不像姐姐。
「我」窈煙煙咬了下下唇,滿心不樂意坐回去。
「以後提前告訴你,不得了麼」她小聲嘟囔,「我今天做了這麼大的事,都沒見你誇我一聲的。」
她說著,側過身面向車窗外,不吭聲了。
程玄被她給氣笑了。
也對自己的嘴笨無可奈何。
興許她對窈煙煙小心翼翼的珍而重之永遠傳達不到萬分之一,話說出口永遠就變了個味道。
她對這樣的自己無可奈何。
「姐姐做得很好。」她收了碘伏和棉簽,抬起眼,深深看著對面坐著的女人。
陽光在她身上渡了一層光影,聽了她這話,她微昂下巴轉過臉來,琥珀瞳裡盛滿了光,嘴角將笑不笑,繃著呢。
「不夠,再多誇我幾句。」她裝不樂意。
「姐姐」程玄這輩子還沒怎麼誇過人,「真棒,真厲害。」
「姐姐很勇敢。」
她聲音天生帶著一股冷調的質感,窈煙煙聽著,心裡那點締結登時便煙消雲散了。
前車座傳來一聲悶笑,窈煙煙望了眼後視鏡,看見了憋得臉色通紅的司機先生。
她沒忍住,也跟著笑了。
程玄被他倆笑,白皙耳廓迅速染上兩抹紅,飛速繫好了塑膠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