棟也回自己房間收拾東西,準備明日一早啟程。我從娘房裡出來,走到院中,看著天上一彎新月,正在出神,一人走到我身後道:“麗君。”我回頭,“是你”。劉彥昌道:“正是在下。”我看著他那張年輕俊秀的臉,想到從前確是自己負了他,心中不由湧起一絲內疚,抬頭看著他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彥昌道:“這裡沒有外人,不如我們邊走邊談。”我道:“映雪呢。”彥昌笑道:“她已經先回去了。”我凝神看著他道:“彥昌,你一定要好好對映雪,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對,和映雪沒有一點關係。”
彥昌道:“她那樣害你,你還為她說情。麗君,你真是太善良了。”
我轉過身,和他並肩而行,一陣風過,樹上的葉子紛紛落地。我輕輕拂去肩上的一片黃葉,對彥昌道:“其實映雪本來是個好姑娘,下毒害我的事,都是二孃所為,她並不知情。俗話說得好,人之初,性本善。她如今變成這樣,是因為我和你傷了她的心。”
彥昌道:“我也想過對她好一點,但是看到她,便會想到她做下的那些事,不是一個善良女子所能為的。”
我道:“其實這世上,最愛你的人是映雪,當初我便是看到她對你的一片痴情,才有意撮合你們,如今映雪的心正在善惡之間掙扎,倘若你能幫她一把,用真心對她,一定能尋回一個世上最好的妻子。”
彥昌聞言默默無語。我又道:“彥昌,人生苦短,有很多東西一旦失去,便再也找不回來了,青春美貌都不能永駐,只有真情是最難得的。映雪對你一片深情,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她。”
我看彥昌還在猶豫,嘆道:“姐姐的苦心,希望你能明白,姐姐的心已經受了傷,無法再愛別人,也不願意你這樣無望地等下去。”
彥昌沉思良久道:“麗君,你的話我會記在心上,但要我現在就對她好,只怕很難做到,彥昌明白自己配不上你,你的才貌品性不是一般人能夠消受得起的。這一年彥昌想了很多,也想明白了很多事,你不喜歡我,但並不妨礙我喜歡你,我會盡力去欣賞映雪,去愛護她,但要付出所有的心,卻是不可能的。”
我聽他語氣堅決,不好再勸,向他道:“夜已深了,你早些回去吧,後會有期。”彥昌拱手向我行了一禮,轉身大步而去。我在後笑道:“不要再去青樓酒館,你是個好男人,那種地方並不適合你。”彥昌回頭對我笑了笑,腳步再不停留。我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角門之外,深深嘆了口氣,也轉身回房去了。
良久,大樹的陰影之後轉出一個人,月光照著她蒼白的臉。“麗君姐,我這樣對你,你為何還要幫我。”映雪道,兩行清淚劃過她的臉頰,“罷了,罷了,你雖原諒我,我卻沒法原諒你。”想到這裡,映雪轉身向門外奔去。月光將她投在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早晨,我換上一身月白長衫,和李知棟一起出了門,各自騎上馬,從鎮上穿行而過。我望著街道兩旁,嘆道:“已經一年了,這翠微鎮還是如此蕭條。那個貪官朱奇莫非還在陽穀縣任上。”李知棟道:“應該還是他。倘若有機會,一定要給他點顏色看看。”我笑道:“大哥,小弟倒是有辦法對付他。”李知棟看看我,擔心道:“你畢竟是個女子,要事事小心。”我點點頭。看看走到鎮外,李知棟對我道:“四弟,我要走了,你回去吧。”我在馬上拱拱手:“大哥,一路保重,後會有期。”李知棟也衝我拱拱手,撥轉馬頭,飛馳而去。朝陽下他的身影無比孤單。我暗道:“大哥,走好。”一直目送他的背影越來越小,再也看不到了,方才回府。
這晚臨睡前,我對小蘭說:“我想去教訓一下朱奇,你看可好。”
小蘭道:“小姐說的朱奇是不是陽穀縣令,這人是很壞,你打算怎麼教訓他呢。”
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