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力京推門進入導師書房,他的導師、國際學院常務副院長厲雲澤正在練習毛筆字。 周力京安靜站在一旁觀摩。 他的字也不錯,導師當初看中他,最先看中的就是字。 寫完整幅,厲雲澤放下筆,對周力京道:“力京啊,你看老師這幾個字如何?” 周力京早就看見了,五個字:仕而憂者學。 厲雲澤的書法底子是顏體,中規中矩。 周力京讚道:“老師的字,前幾年拓開了些,現在又回正體了。更見功力。” 周力京的眼光沒錯。前些年,社會風氣使然,求厲雲澤字的人多,而那些人多數是外行。為求美觀,他寫字朝行草靠一靠,靈動許多。 現在反腐席捲一切,書法字畫需求少了。寫給自己看,或者行內品鑑一二,他就回歸古顏體了。 厲雲澤見他只評字型、不論字義,也就作罷。 示意周力京到一邊茶桌旁坐下,周力京開始燒水弄茶。 厲雲澤道:“力京,這次調整,你的事被擱下也在意料之中。因為許多朋友自身難保。”他端起茶杯喝一口,又道:“一個時代落幕了。你還年輕,烙印不深。如果還想走仕途,為自己前途著想,看看有沒其它路線吧。這是為師的建議。” 周力京聽了導師的話,心沉到谷底。他今天來,就是打算請導師動用人脈為自己作最後努力。 沒想到導師先把門關上了。 他泡著茶,點頭表示知道了。 在導師面前也不用裝。失望就是失望,也不用掩飾。對老師嘛,掩飾、偽裝無意義。 他與導師聊了一會雜聞後,起身告辭。告別師母時,換出興高采烈的神色。 他走後,尹琳娜走進書房,看到厲雲澤還在端詳那五個字。 她走過去看了看,道:“老厲,看來人家不想要這字啊。” “是啊。”厲雲澤笑著對妻子道:“當年看到他一手好字胚子,人又聰明,以為孺子可教也。哪知想教的東西,他都沒多大興趣。” 周力京來自農村,卻隨漆匠父親練過毛筆,有較好基礎。厲雲澤看中他,本科後直接讀研,然後推薦到大機關。 尹琳娜道:“從你的學生裡,我總結了下:富而後官,千金還散;官而後富,萬金不夠。你那幾個字,我猜是想提醒他,做了小官想升大官,先要學習做官。可人家不領情呀!” 厲雲澤笑著摟過妻子,嘆道:“知我者,吾妻也。…是啊。我聽說他除了撈錢,還算計部下有能力的幫手。唉,我是不願為他找人了。他要怨就怨吧。” 周力京從導師家裡出來,十分沮喪。 他開車到城外。在一座水庫邊停下,下車坐在水邊抽菸。 導師的人脈很廣,尤其在他工作的系統。師母出自赫赫有名的尹家,更是有盤根錯節的關係網。 現在老師明確拒絕了自己,意味著自己在關鍵時刻得不到他們的幫助。 良久以後,他摁滅菸頭。掏出手機,調出一個號碼,想了一下,下定決心撥了出去。 …… 寧柯又回漢城探親。 這幾年的節奏都是如此:隔兩個月回來住個把月。 不知不覺變化很大。侄子4歲了。寧曳與冬至的孩子也三歲多。 一個叫叔叔,兩個叫舅舅。不過寧曳的女兒是在影片裡。 歐陽雪之前對寧柯的概念是花花公子,包括那時還是男友的寧柏珀也是這麼說。 可是她所見到的寧柯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乖巧、本分。這是歐陽雪對這個小叔子的第一感覺。因為他從不錯過家庭聚餐;定時陪母親上街看展覽、Shopping、會客…;尊重父母、對哥嫂客氣又親近。 負責。這是歐陽雪的第二個印象。無論是海洋館的工作,還是流浪狗收容站的義工,還是作為尼莫達爾公司代表赴非洲…他都是認認真真地做事。 講義氣。歐陽雪聽說了韋家的事。韋家長子是他的朋友,因飛機失事。寧柯是真正把韋家妹妹當親妹,把韋家母親當親媽。而絕不是打韋家那個漂亮妹子的主意。 這樣的小叔子,哪裡符合花花公子的標準? 她與老公探討過多次,也質問過對方。寧柏珀被她指責貶低弟弟,無話可說,就解釋:他是在賽車出事後完全變了。 歐陽雪只得相信是這樣。 當初自己介紹閨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