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夜。
說是路邊,其實他們當然不可能搭帳篷睡馬路。
他們“徵用”了路邊的若干建築,至於那些建築原來的主人,對不住,他們這些普通農民還不快給特使大人準備毛毯、飲食、馬料?
那些農民本來興高采烈地準備看一看特使的尊榮,似乎還妄想和特使大人像老朋友似的親切攀談一番,但是當他們先是被在夜晚粗暴地趕出房門,然後又驚訝地看到特使大人的陪同竟然是前任的圖爾內斯特主教的時候,就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地散了。
未到天明,訊息就傳到了圖爾內斯特,速度那麼快,就好像一路上的葡萄藤都是電話線一般。
圖爾內斯特所有的市民、商人、暫住人、受保護者、做聖事的農民、還願看戲的香客、看病的病人……除了那些因為太小、太老和實在病得起不了身的病人,全都湧到了城門口迎接特使。
這種陣仗對於特使本人來說倒並不覺得多稀奇。
山高教皇遠,紐斯特里亞的百姓大多隻模模糊糊地聽說過有個教皇,至於他是三頭六臂還是青面獠牙,就要看是哪裡的百姓在議論教皇了。
所以,當教皇特使到每個主教城市的時候,所受到的迎接總是人山人海,熱鬧之處不亞於21世紀某些國家迎接大熊貓。
除了看稀奇之外,還有許多百姓來告御狀——對於這種人,特使總是當面安慰他們,背後安慰事主。
令他稀奇的是人數。
圖爾內斯特本來就是紐斯特里亞有數的大城市——如果老若瑟做的是什麼窮鄉僻壤的主教,他也不會想著和總主教若瑟過不去——而現在,它在新主教的統治下,人口又足足翻倍還多——雖然多的是流動人口和進城務工人員。
要說還有什麼稀奇的,就是這些人好像沒有向他喊冤告狀的意思。是了,這些人先前巴結自己的主教還來不及,怎會告狀呢?
然後,他看到了來迎接他的新主教。
新主教看起來——特使悄悄地在心裡擦了一把口水——論起來,他也不是什麼偏居一隅的教士,永恆之城裡的總總奢華與**,他不敢說全部見識過,見識過**成是沒問題的——可是,一個年輕貌美居然還身居高位的主教……
他倒也不是沒有見過這般年輕的主教,只不過那些人總是國王或大貴族子弟,而面前這個人,聽說卻不過是個貧家子弟,卻能購買圖爾內斯特的主教之位……
特使的腦袋,馬上就想到了許多可以在21世紀充當小報標題的句子,雖然,這些情況,離事實倒也不是很遠。
正當特使想入非非的時刻,前主教若瑟已經仇敵見面分外眼紅,搶先責備起少年主教來。
一連串聲色俱厲的責備劈頭蓋臉衝著小主教而去:“這也算迎接教皇特使?鮮花呢?綵帶呢?什麼?沒錢?呵,你演戲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樣子啊!怎麼?你是把錢都浪費到演戲這種墮落的事情上以至甚至沒錢來迎接特使嗎?”
他這樣做,當然不是因為魯莽,而是經過了周到考慮的——首先,他要給小主教一個下馬威,別以為他收買了太后、國王、烏爾裡希公爵和總主教就可以在圖爾內斯特橫著走了,須知,老天有眼,善惡到頭蒼天終有報!看吧,教皇已經派特使來清查他的問題啦,他已經逍遙不了兩天了!
其次,他要趁機在眾人面前豎立起特使是他後臺的印象,好恐嚇他們。
再次,這也是向特使獻殷勤的一種方式,既然狗仗人勢,不多吠幾聲怎麼能叫主人知道他是一條賣力的好狗呢?
他的這番恐嚇,取得了——他以為的——良好效果。
難道不是麼?
少年主教馴良地低頭挨訓,半句分辨都沒有,而特使也沒有打斷他的訓斥,顯然很讚賞他的這番賣力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