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睡了,他在計劃著怎樣說服母親讓曼麗進門。三三已經睡了,她的夢裡有君初,嘴角有笑容,能夠在夢裡相見,已經是自己的福氣。廖金蘭睡覺之前研究了下頭髮到底是剪短利索些還是燙卷顯得時髦些,三三說是燙卷,說上海許多老太太都這樣。
“好吧,我知道你不是壞人,我回去換件衣服”。曼麗轉身進房間,二十二歲生日,剛過十二點就有人送上祝福,看來這一年一定過得不錯,曼麗自我安慰著,換了寬肩帶的裙子跟外套上了車。
“去哪裡呢?”曼麗看著星星點點的黑暗街頭。
“你別問,去了你就知道了”。張少廷神秘地笑了,車開得不快也不慢。
越過市區,曼麗在車上打瞌睡,張少廷偷偷望了一眼,真漂亮,這種漂亮不沾染絲毫的風塵氣,讓人慾與之親近。
這是一片開闊的空地,地勢卻不矮,遠方能看見有個小屋,在黑暗的籠罩中顯得有些模糊。月亮像顆白色蓮子,星星的光芒微弱地閃爍著,它們總是拒人千里。雲薄薄的,白天是棉花糖,晚上有點灰。風也不大,靜謐的夜晚,蛐蛐與紡織娘的叫聲此起彼伏。
曼麗深呼吸一口帶著濃濃夏天意味的空氣,笑了笑,這裡真安靜。
張少廷坐在石頭上,對曼麗道,“你閉上眼睛,許完了願我數三聲後再睜開”。曼麗覺得肯定是惡作劇,但也照著做了,睜開眼睛後什麼變化也沒有,草歸草,石歸石。
“曼麗,生日快樂!”張少廷的手卷成喇叭狀,大聲喊著。
有迴音,山谷裡延續著,生日快樂,樂,樂……
曼麗笑了,但忽然停住了。草地亮起來了,先是慢慢地,然後是迅速地,從腳下一直蔓延到遠方,什麼顏色的都有,身邊的樹也接著亮起來,被燈光照耀,像過聖誕節時候的童話樹。
張少廷牽著曼麗的手往前走。那些彩燈就像夜明珠一樣發出溫潤的光芒,柔和地籠罩著曼麗有些驚訝的臉龐。
天,那座屋子是冰雕的,晶瑩剔透。冰的裡面也有彩燈,很大一間屋子,裡面擺著生日蛋糕,二十二根蠟燭搖曳。更讓曼麗覺得驚訝的是,冰屋子裡面坐著一個冰人,曼麗知道那是自己,坐在電臺前戴著耳機,對著話筒,太像了。
曼麗不可置信地看看張少廷,他的眼睛紅紅的。
這座透明的房子的確是用真冰做的,從哈爾濱運過來,請了最好的冰雕師對著曼麗的照片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做成了這些,然後藏在冷窖裡。再用最快的時間搬到此處佈置。
曼麗剛吹滅蠟燭,燈光變暗,小提琴手拉著幽雅的樂曲,張少廷邀請她跳舞。
抬頭,可以看星星,明明是酷暑,卻置身在冰塊砌成的小屋,一切都是幻覺還是上天註定?眼前的這個男人,他的心思曼麗已經明瞭。可畢竟出現晚了。愛情分先來後到,即使他更愛慕自己又能如何?自己已經屬於沈君初。
想到這裡,曼麗慌忙鬆開被張少廷握著的手,“對不起,我有男朋友了”。張少廷平靜道,“我知道,我只想在我喜歡的女人生日的時候為她做點什麼,讓我不要留下遺憾。喜歡上你了,現在說了出來,剩下的就是你的事。你拒絕也好,你接受也好,我都尊重你的決定”。曼麗無言,還能說什麼呢?
張少廷牽著她的手坐在草地上,“其實我不是什麼好人,我只是遇見你才覺得自己的可惡。恨自己為什麼以前那麼壞,如果我是好人,你大概就會喜歡我了”。傻孩子,你要怎樣的女子不行,非得要選我。曼麗看著他,忽然就像看著自己的弟弟般親切。
君初不同,君初理智多於衝動,就像照相時調整焦距一樣,逆光就是逆光,沒有什麼改變的。君初像父親,認真,溫和。
“真的對不起。我很感謝你為我生日做的一切”。曼麗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