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姐妹兩人並不親近,如今遭受這種滅門之災,只餘下這一個親人可以相依為命,花千樹便覺得珍貴,勢必要將她救出來才好。
更何況,她如今承受的這些屈辱,多少也是代己受過,這一點令她不由新增了些許的愧疚。
一直思慮,腦子竟然逐漸混沌,陷入無邊無際的夢魘之中。
她驚恐地蜷縮起身子,小聲地啜泣,努力地掙扎,卻仍舊在屍山血海之中,無法逃離。
迷迷瞪瞪的,好像有人輕輕地走到自己近前,靜默地盯著她看了片刻,然後坐下身來,伸手輕輕地摩挲著她的後背,然後抬手拭去她臉上糊滿的熱淚。
花千樹感覺到有人的存在,也能感覺到那目光灼灼,甚至還能聞到他指尖上一股好聞的龍涎香的味道,偏生就是眼皮子沉重,清醒不了。
那種感覺,就像是民間老人們所說的鬼壓床,但是又有點不一樣。
因為鬼壓床,腦子是十分清醒的,就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能清楚聽到。
而這人站到自己床前,自己卻好像是在夢境之中,還會胡思亂想,似乎是淪陷在光怪陸離的幻境裡。
屍山血海消失得無影無蹤,幻境之中春暖花開,蝶飛蜂舞,一片祥和。
竟然不知不覺又沉沉地睡過去,這一次睡得香甜。
直到過了一會兒,復又被吵醒,睜開眼睛,房間裡空蕩蕩的,空無一人。
愣怔了片刻,起身叫了魚丸兒進來。
「適才是不是有人來過?」
魚丸兒搖搖頭:「沒有啊。」
花千樹覺得,那人應當是七皇叔,因為那種感覺太熟悉。但是魚丸兒一反駁,她又覺得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胡思亂想了。
「那適才外面那樣熱鬧,是怎麼了?」
魚丸兒歡喜地道:「是老太妃有賞。」
「老太妃?」花千樹很是意外。上次她見了自己還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怎麼一轉眼,竟然雨過天晴了?
莫非,是因為自己今日替鸞影解圍一事?
魚丸兒篤定地道:「是呢,賞了姨娘您許多的補品,單子就在這裡,我們不識得字也無法核對。梁嬤嬤讓您好生養傷,若是悶了就可以四處走走。」
這是解除了自己的禁足了?
這位老太妃倒是愛憎分明的性子,有功就賞,有過也不對,自己算不得是有過啊,分明是她聽信了嚴婆子胡說八道,冤枉自己。
花千樹接過單子,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魚丸兒,上次你說你哥哥打聽到,我妹妹或許還尚在,他是從哪裡聽來的?」
魚丸兒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應當就是道聽途說。都是府裡同鄉來回傳信,問不清楚,趕上個笨嘴拙舌的,沒準就變了味。」
花千樹略一沉吟:「你哥哥可識得字?」
魚丸兒自豪地點點頭:「他說他們酒樓裡招牌上的菜名他都識得。」
花千樹想了想,其實也算不得什麼機密,便起身提筆,在紙上寫下幾行字,遞給魚丸兒:「那你就讓府里人將這字條交給你哥哥。」
魚丸兒並不識得字,將字條接在手裡:「避諱人嗎?」
花千樹搖頭:「我就是在疑惑一點,我妹妹被官賣,柳江權說只有他知道千依的下落,那麼千依還活著的風聲又是怎麼傳出來的呢?這就有點耐人尋味了。許是……有人見過呢?」
是千依在向著自己求救嗎?
魚丸兒的眼前也是一亮:「姨娘言之有理,這也正是一條差點被我們遺忘的線索。我這就尋人將這字條帶給我哥哥,讓他回憶回憶,沒準真的有線索。」
領了花千樹的命令便出去了。
鳳九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