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別人嗎?花千樹?」夜放緊緊地握拳,手背之上青筋怒張:「滿長安,誰都知道,你鳳蕭夫人是他顧墨之的妻子!一別不過五年,我夜放在你的心裡就真的死了嗎?你要將我置於何地?」
花千樹還未開口解釋,顧墨之就一聲冷笑:「果真百聞不如一見,傳聞你七皇叔胸懷天下,可攬五湖四海,山川庭嶽,誰知道,你竟然是這種小肚雞腸的男人,而且枉自生了一雙洞察朝堂風雲的慧目,卻看不懂,不相信自己曾經的枕邊人。果真是多疑暴戾,過於自我,難怪鳳蕭會決絕地離你而去。」
夜放面色更沉,緊咬著牙根,使得面部線條愈加冷硬,渾身澎湃起洶湧的殺氣,強到令人窒息:「你再多說一個字?」
花千樹知道他是動了真怒,一時間手足無措,不知道應當勸誰。
顧墨之傲然挺胸,無畏地踏前一步:「一個字怎麼夠?這樣好的女人你不懂珍惜,只將她當做可以利用的棋子,將她傷得體無完膚。一個人,懷著身孕,身受重傷,被野狼跟蹤,差點就葬身狼腹。
當她這般艱難的時候,你在哪裡?你在朝堂之上,坐擁美人江山,受萬人跪拜,蟒袍加身,榮光無限!
當西涼犯境,臥龍關危在旦夕,鳳蕭她拼了性命與我攜手並肩,獨闖西涼大營,嘔心瀝血,數日昏迷的時候,你在哪裡?你酒池肉林,漫不經心地派遣了一個草包過來,刁難我們,數次陷我們於危難!
當鳳蕭她夜間難產,差點命喪的時候,你又在做什麼?你在為了你的江山美人勾心鬥角,爭權奪勢!
你急匆匆地過來興師問罪,責問鳳蕭躲了你五年,冤枉她與我不清不楚,可你是否想過,她一個人帶著孩子,又是經歷了什麼險阻艱難?若是她果真是我顧墨之的夫人,我怎麼可能捨得讓她一個人獨居在這荒郊野外,舉步維艱?我顧墨之再不濟,也可以給她錦衣玉食,奴僕環繞。
不是我顧墨之不願意,只是她不肯!她為你守了五年,你卻這般混蛋,質疑,冤枉,暴跳如雷!可你自己呢?妻妾環繞,美人在懷,棄她如敝履,你憑什麼質問她?
你一句輕描淡寫的道歉,就可以抹殺你對她犯下的過錯,讓她迴心轉意,讓她屈服在那個女人的鼻息之下,拋棄她最後的倔強與尊嚴,向著你們兩人委曲求全?
她的確想逃,逃離你的掌控,因為,現在的生活再不好,即便她一個人再淒涼,最起碼,她能生活得平靜,受百姓尊敬,平安喜樂!
你一見面就質問鳳蕭,教訓花生,好大的譜。攝政王大人,你有沒有捫心自問,自己有沒有盡到做丈夫與父親的資格?先填平你心裡的愧疚,再讓花生叫你一聲爹爹。」
顧墨之一直口若懸河,滔滔不絕,駁斥得夜放啞口無言。
花千樹性子要強,不肯在夜放面前訴苦,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曾經的狼狽,那麼,這個男人是不是就認為一切都理所當然?
這些話,一字一句,全都說進了花千樹的心坎裡,令她瞬間心裡一軟,眼圈不覺便有些紅了。
夜放半晌不說話,這的確是他的虧欠,當他得知鳳蕭夫人就是花千樹的第一刻,心裡便懊悔不跌。
他應當讓鳳楚狂來一趟臥龍關的。
他不應當讓南宮金良來給她帶來這麼多原本不應當她承受的苦難。
幾千兵馬,對抗西涼數萬大軍,這十幾日的困守,可想而知,遭受了怎樣的磨難。
當初作為一個旁觀者與當政者,聽鳳楚狂說起鳳蕭夫人的事跡,自己只覺得,她作為一個女人,巾幗不讓鬚眉,乃是難得的將才。
如今,方才痛入心肺,真真切切地感到心疼,憐惜。
所以,他不想爭辯,因為,這的確是他作為一個丈夫的失職,花千樹的確不應當承受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