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不信命。可是自從和錦瑜相熟,進而相知,定情,直到冬哥兒出生後。他突然開始恐懼。是那種由心底升起的懼意,每一*夜,錦瑜都睡在他的身邊,他一伸手,便能摸到,可越是這樣,他心中反而越是恐懼。
錦瑜幾次和他說話,雖說看似無意,可她所說之言,最終都成了真。
像是高氏敗落,太子被廢,還有秦氏得勢。一樁樁一件件,都與她所說相附。一次兩次……盛鈺開始相信,冥冥中自有天定。
太子謀反,秦氏以清君側之名入宮的那一*夜。
當他被秦戈推進殿中。他心底確實升起一股毀天滅地的恨意來。事後他不由得心驚,他想,如果沒有錦瑜。那一*夜,恐怕他的手染鮮血。所以他的那些乩語,也許並非空xue來風。這種事情最怕的便是深思,深思之後,他開始恐懼。若他的命數是真。
若錦瑜不是他的命定之人。
他娶她,會不會……反而害了她的性命。產子那夜,她幾乎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那一刻,他是真的怕了。
思來想去,最終才有此行,他要確定,確定錦瑜是不是他的命定之人。而他的師傅無塵,是相術高人。
“如果她真的不是。我不願害她性命。”
他以前壓根沒深思過,最初娶錦瑜,他甚至沒想過這些。那時,他心中也不信這些所謂怪力亂神之說。可隨後發生的事,卻由不得他不信。
甚至有時錦瑜和他說些什麼,他都開始心驚肉跳。
還要努力保持平靜,不讓錦瑜看出絲毫破綻來。可是恐怕卻如影隨形。“怎麼不害?休了她?你說過她不過是個商家女,孃家嫡母待她刻薄。她回孃家,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我可以給她一筆銀子,讓她在京中度日。”
“這姑娘看起來雖弱,可性子想必也挺倔強。畢竟你相中的姑娘,必定不會是個柔弱沒主見的。你曾和我說過,她的嫁妝都是自己賺來的。想必她也有本事自己賺銀子。所以你能給她的,只有一個愛她憐她的男人,旁的,她也不需要你來給。”
盛鈺沉默了。
確實,錦瑜有自己的私產,而且他發現,不管錦瑜做什麼,都穩賺不賠,旁人若是跟了風去做,會賠個傾家蕩產,那時候錦瑜又讓小雙轉做別的生意。總之,錦瑜賺起銀子來輕鬆的簡直就像飲水。
所以確實如師傅所言,錦瑜不需要他的銀子。
她要的,唯他而已。
“確實如此。師傅,我會連累她嗎?”
無塵覺得自己聰明的徒弟簡直成了榆木疙瘩。他剛才說半天,都有說什麼?他都說了那姑娘本來該是個紅顏薄命的,面相過嬌則妖了,這姑娘面相生的極好,可若是性子軟弱,就是個任人欺凌的主,想不紅顏薄命都難。若是性子倔強,行事穩重,有擔當,命運自然便會逆轉。
所以才有人說性子會決定人的一生。
他說了這麼半天,他的傻徒弟竟然一字沒聽進去。無塵覺得娶妻這種事,當真是做不得。娶了媳婦,男人都會變傻。當然,他也不例外。
“你短命,她薄命,配一起,正好。”無塵氣呼呼的說完,轉身進了內室。
盛鈺怔在原地,師傅的話不難理解,可這句話,他卻想了許久。
他和錦瑜,就像兩彎弦月,拼在一起,才湊成個圓月。原來,真有命中註定這回事。盛鈺說不出心裡什麼滋味,心中有激動,有感激,還有幾分酸澀。
他擔驚受怕這麼久,今天心終於能放下了。
天定姻緣,姻緣天定。
“錦瑜,師傅喜歡吃烤全羊。”盛鈺突然揚聲道,院中錦瑜回首,看向盛鈺,隨後含笑點頭。盛鈺突然有了種歲月淨好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