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驊雖非商人,身為燎四王子的幕僚,還是聽得懂這其中意思的。
也就是說,今年南頌貢茶要添新品種,所以新品種值錢,原來的紫君茶就沒那麼值錢了,紫君茶引自然漲不上去。像紀叔韌這樣的巨賈,肯定能掌握最快的線報,但別人卻不能。要是剛才節南聽何裡的話出手,動輒就是百萬貫的差價,即便不會讓那位芷夫人傾家蕩產,也是夠傷的。
紀叔韌桃花目稍稍一睜,隨即笑道,“小姑娘不要把我說得那麼壞。”
節南嘻嘻笑得不以為然,“紀二爺,我剛才哪句話哪個詞說你壞了?你別把我想得那麼壞才對。我就是膽小如鼠,眼紅了,手哆嗦,箱蓋打不開。等會兒見了芷夫人,真不知怎麼跟她說,畢竟芷夫人今日是打算好好花出一大筆錢的,偏生託付錯了人。”
紀叔韌聽得心裡就開始冒煙了,“小姑娘好利的一張嘴。”
節南見煙必煽風,“敢問紀二爺今日虧了多少數目,興許能搏芷夫人一笑。否則我就只能說紀二爺知道舊愛難敵新歡,趕緊拋了紫君就走,想來芷夫人感同身受,就不埋怨我這個小輩不得力了。”
這一茬明嘲暗諷,連赫連驊都暗暗叫了聲好。
紀叔韌氣急反笑,“小姑娘叫什麼?”
節南淡定,“紀二爺答了我,我就答紀二爺。”
紀叔韌還真說了,“七八十而已,一點小錢還虧得起。”
虧了將近百萬貫!
節南不動聲色,“紀二爺說得對,少娶一位如夫人罷了。我姓桑,行六。”
賺錢這麼正經的事,她不怕人知道大名。
第255引 王家新主
“桑六姑娘,看你年紀小,我能諒你不懂事。我和王芷之間,輪不到你個小丫頭論是非。”紀叔韌一抬眉,嘩啦開啟扇子,“你給她帶句話,別以為躲回孃家我就不敢上門找,安陽王氏別人怕,我不怕,她遲早得回我紀家門,我如今耐著性子,不過想她自己能弄明白,她生是我紀家人……”
“紀二爺這句話怎麼沒完了?”節南踏出門檻,頭也不回,“直說絕不休妻便是。”
紀叔韌幹瞪著節南上車。
馬車都跑出去好一會兒,一個丫鬟上來問二爺能不能走了,三位姨娘皆道餓。
紀叔韌才冷下笑臉,“催什麼催!除了吃,還有什麼用處?一個個都給我回船上待著去,告訴她們,二爺我心情不好,給我放聰明點兒,再敢做出爭風吃醋的蠢事來,就自己滾走。”
丫鬟忙不迭跑掉了。
紀叔韌甩了袖子,隨後繞到官樓,入二樓包間,整冠撣衣給對面見禮,“五舅伯,還請再幫我這一回。”
王楚風之父王平川,王家出了名的老好人,苦笑連連,“叔韌,這回當真不是我不肯幫,芷妹她前不久突然搬走,誰也不知她如今住哪兒,而且不管爹孃怎麼問,她就是不說,每隔幾日過府請安而已。”
紀叔韌到底動腦快,“那肯定搬得不遠,五舅伯可派人暗中……”想到王平川的好人心性,“這麼吧,哪日芷娘回去,你立刻派人知會我。我近來哪兒都不去,就住船上。”
王平川點頭應承。
再道節南這邊。
不知是否怕和丈夫碰面,芷夫人已回王家,因此馬車也將節南帶進了王家大宅。
芷夫人聽完節南詳細描述的經過,沉默好半晌,才笑起,“還好讓你出面,換作是我,我可能會上紀叔韌的當。我與紀叔韌十多年夫妻,即便我不願承認,他確實瞭解我所有的弱點。他一開始就壓價拋售,推翻我原本以為他會高價起售的想法,而事情一旦不在我預期,我就會自亂陣腳,任他牽著鼻子走。你卻十分冷靜,能注意到細微之處,洞穿他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