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阿耶在今年有擺駕東都的想法,減少關中的負擔,只是雪災又起,崤函道多有積雪不通,還是由我代行慰問洛陽之職。”
“如此也好,”李清月應道,“只是這樣一來,阿兄還是該當小心身體才是。”
“這是自然。”李弘有一瞬間在想,自己是不是過於小心眼了,要不然這句確實是在關切慰問的話,為何會被他聽出幾分陰陽怪氣的意思來。
眼下太醫署官員已陸續尊奉天后旨意前往各州,確保凍餓而死的災民得到妥善處理,謹防產生疫病,兩京剩下的名醫並不太多,確實是別多病倒一個太子為好。
他想了想,還是岔開了話題,“說來,我原本還以為安定自遼東折返後,還當著手於各州戍防之事,謹防各地再有動亂興起,怎麼倒是做起這九河使一職了?”
李清月目光自李弘的面上掃過,見他被打量注視的時候頗有幾分尷尬退避之態,便知這話顯然不是等閒交談之中的詢問。
她並未將眼神在對方身上停留多久,彷彿並未察覺到李弘此問之中的小心思,已是漫不經心地望向了太液池中同樣為雪覆蓋的江亭。
她徐徐開口:“軍備軍糧不足,此次叛亂我能以主帥身份衝殺在前鼓動士氣,卻不能次次都這樣做。各地戍邊事宜,有列位將軍各司其職,也用不著我親自坐鎮邊陲,除非吐蕃意圖不軌率軍犯境,再行親自出徵也不遲。”
“都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既暫時不必親自督軍,還是該把其他的準備做好,不是嗎?”
李弘應道:“這倒也是。”
李清月繼續說道:“再者說來,誰提的主意便由誰來辦事,免得辦事不力,不知道該當將問題歸咎到誰的身上。我自知重開王莽河還需處理的問題不少,尤其是這途中還有一片鹽鹼地帶,本就不易耕作,在開河衝地之上需要多費些心思。萬一真出了什麼問題,其中一應責任由我來擔就是了,總不能麻煩旁人來替我承擔風險。”
她說到這裡,再度轉頭朝著李弘和其身後數步位置站著的扈從看去,語氣愈發從容而辛辣:“阿兄覺得,是不是這個道理?”
李弘目光一凝,只覺妹妹的這番話說得好生體面又犀利。
明明她說的是她
提出的主意並不成熟,還是由一人善始善終為好,不當麻煩他人。
聽來卻像是在說,若是他李弘覺得此事不當由她這位安定公主來辦,為何不讓東宮賓客各抒己見,想出這個辦法,而要等她將此事在朝堂上提出後,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截胡,讓主持戶部的戴至德出言阻止她接手此事。
這多不合適啊……
這道淡漠又極有底氣的目光直刺在他的身上,一時之間,李弘除了說個“是”字,竟覺自己也沒什麼其他可說的。
倒是李清月倏爾一笑,沖淡了此刻接連發問之中的緊繃情緒,讓李弘險些覺得,自己方才所見所聞,都不過是他的錯覺而已。
“不過阿兄大可不必為我擔心,就算此地開道闢田失敗,也已為難民提供了個吃住之地過冬,至多就是我在開春之後需要戴罪立功重新出徵罷了,總不能真將我的官職給奪了。想來阿孃不會對此坐視不管,或許,還有阿兄也能幫忙美言兩句?”
“安定說笑了,”李弘嘆道,“你如何需要我來美言。”
比起他這個太子,安定公主的名望在朝野之間不知要重上多少。
何況自安定出任熊津大都督為官以來,穩步拓張的權勢有增無減,論起政事上的魄力,更只有他在後頭效仿的份。
何來他為安定美言的份。
李清月挑眉:“好啊,那美言不必的話,明年的生辰禮物可不能因我治河未歸給昧下了,既然兄長要往洛陽巡視,我屆時就讓人直接往東都來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