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雲斌心裡一悸,這劉餘川果然是個刑偵好手。
如果兇手是一路尾隨,那死者發現後的本能反應,就應該是照著光亮的方向快速奔跑,而不是靠牆等待。如果是快速奔跑想甩脫尾隨者,死亡方式就應該是後背中刀,而不是咽喉。
能夠完成割喉,死者不可能走得太快。
如果是尾隨,兇手大可以不用選擇這個位置動手。這裡距離外面的大路近,暴露的風險太大。
「兇手和死者不認識。」
這下聶雲斌算是真實地體會到「傳說」中那個「不近人情」的劉餘川了。明明身邊就站著一個人,還是轄區分局的負責人,可這位劉隊長,招呼不打,不接話茬,說話都像是自言自語。
但他說的都是關鍵點。
兇手和死者面對面相向而行,不是尾隨。這就是說兇手是從巷子外進入的。
那就有可能在外面留下更多的線索,包括可能的影像資料。
「拆遷工地。」
劉餘川的眼睛看向了小巷的另一側,那是無盡的黑暗。沒有建築物,沒有燈光。
聶雲斌尷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怎麼和劉餘川繼續交談下去。他的思路跟不上劉餘川。而劉餘川也沒有和他對話的打算。
「聶局長,今天是什麼日子?」
今天是什麼日子?聶雲斌一愣怔。卻是劉餘川自己主動打破這種尷尬。
「今天?世界盃比賽日!」
聶雲斌顯然不知道劉餘川表達的意思。
「俄羅斯世界盃,今天凌晨德國 2:1 贏了瑞典,積 3 分,小組出線還有希望。」
聶雲斌心裡突然生出一種奇怪的念頭——莫非劉餘川的意思是說兇手是個球迷,因為自己喜歡的球隊輸球,才殺人洩憤?
這可太扯了。
「為什麼要選擇在今天殺人?」
「啊!」
「又是什麼人,會選擇在這個地方殺人?」
巷子口的對面路邊,停著另一輛依維柯客車改裝的警車。只是沒有開車頂的警燈。
雙向 4 車道的馬路,因為停了這輛車,變得有些擁擠。
在這輛改裝的警車上,透過開啟的車門,看著對面路邊另一輛依維柯警車上閃爍的警燈,還有圍觀的人群,田文明有了一種靈魂出竅的感覺。
靈魂出竅——就好像是在自己的身體之外,有另外一個自己,一個精神的自己。
這個精神的自己,在身體之外凝視,不,應該是在俯瞰著自己的身體。一時間分不清楚是坐在椅子上的那個,還是離開身體的那個,更接近真實的自己。
這像是一個哲學主題了,討論的都是辯證法這樣的深刻主題。
依維柯客車最後排的座位上,浦梅和孫女田璞蕊都睡著了。奶奶靠在椅背上,張著嘴。鼻息沉重,說明她已經睡熟了。這是她多年來的睡覺習慣。
孫女田璞蕊抱在她的懷裡,因為熱,孩子的臉是偏向外面的,沒有貼著奶奶的身體。頭髮垂下去。睡著了,奶奶浦梅的手都還是抱得很牢靠,沒有一點鬆手的跡象。
兩個人都已經睡熟。睡著了,就什麼都忘記了吧。
孩子 20 來分鐘以前,還是又哭又鬧的,吵著要見媽媽。現在就睡著了。再醒過來呢?還會又哭又鬧嗎?
她是可以再醒過來,她母親卻是再也醒不過來了。她會知道的,知道自己的母親死了。這是瞞不了的。但是對於這麼大的一個孩子,她知道死是什麼嗎?
她不會知道的。
還有浦梅,這個沒多少文化的農村婦女,天生就不害怕任何事情。就沒有什麼能難住她,能打倒她的。這幾十年都是如此。愈挫愈勇,從不服輸。所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