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乾懷垂眸一笑,自語般輕言:“這倒有趣……”
蒼寒略微思忖,問起了另一件事來,“你先前說這個魔物是殛天劍侍,持寶劍‘霜凝’,那劍現在何處?”
駱乾懷的神色驟然冷肅,“昔年那魔物落敗,劍便化作水汽飄散……”他伸手,接著從天而降的雨水,“興許融在了溪流雨水中了罷……”
“若無肉身,便無法動用寶劍。那魔物在六虛聖山逗留至今,看來就是為此了。”蒼寒蹙著眉,道,“這些魔化的怪物交給你們,我去尋我師妹。若有餘裕,我斬了那魔物,還你的救命之恩。”
言罷,他也不等眾人應答,飛身而去。
駱乾懷不由笑出來,無奈道:“雲隱啊雲隱,你究竟是怎麼教徒弟的……”
第三十三
卻說儀萱抱著雲和陷入洶湧伏流,水勢滔滔,衝撞迴旋,讓她的全身如被拆開一般,疼痛難當。加之無邊的黑暗和窒息,讓她根本無力思考身在何方,去向何處。也不知過了多久,動盪消停,她慢慢清醒了過來,就見四周一片黑暗,幾不能視物。耳畔,水聲粼粼,讓她多少能猜到自己的處境。想必是伏流匯在地下匯作了湖泊,也虧她命大,能被衝到此處。
待雙目漸漸適應了黑暗,她依稀看見,有人躺在不遠處。除了雲和,不做第二人想。她忍著疼痛,慢慢爬過去,差一點要觸及之時,周圍突然想起了簌簌之聲。她惶然抬頭,就見黑暗之中,憑空出現了一片皓潔白色,如浪般奔湧而來。她不自覺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就見茫茫大雪,覆蓋四周。雪中墓碑林立,連綿墳冢,無限淒涼。即便先前並未看清四周景物,儀萱也知道眼前這些必然詭異。她護在雲和身旁,小心應對。
只見茫茫雪中,緩緩走出一個綽約身影。白衣縹緲,如仙如幻。那冷若冰霜的面容,儀萱卻曾見過——雲杉……
難道又是那魔物化的虛形?儀萱緊張起來,正要舉動,身體卻牢牢被定在了地上,動彈不得。低頭看時,地上的白雪竟已攀上了她的身,凍住了她的手腳。
眼見雲杉走到面前,她緊張萬分,這時,雲和的眉睫顫顫一動,醒轉了過來。看到雲杉,他竟微笑。
“原來……你在這裡啊……”雲和開口,虛弱道,“我找了你很久……很久……沒想到,你來了這裡,你是要替我做個了斷罷……”
雲杉並不言語,只是冷著臉,點了點頭。她半蹲下身來,對著雲和伸出了手……
儀萱一看這般發展,愈發急了。眼前這個“雲杉”似乎不是魔物所化,即然如此,那就不該談什麼了不了斷的!她努力提聲,斥道:“大敵當前,還什麼了不了斷的,你們有完沒完?!就算是真虛天演心法害了你們,可真正的罪魁禍首難道不是那些魔物麼?你們一場同門,此間情義,當真淡薄如此……”她說著說著,忽覺氣息一滯,臟腑之內如生烈焰,灼灼燃燒,痛徹神魂。她啞了聲音,輕咳幾聲,鮮血隨之嗆出,在白雪上染出觸目的嫣紅。儀萱卻不願意妥協,她緩過氣來,掙扎著繼續道:“……仙道貴生……活著,不好麼?……”
雲杉轉頭,靜靜望向了儀萱。那一瞬,白雪飛快攀上,轉眼將她埋沒。便在她無措之際,雲和起了身,抬手在她身上輕輕一拂。滿身白雪,剎那飄散。儀萱頓覺輕鬆,努力坐起身來。
雲和衝她笑了笑,復又望向了雲杉,道:“你我之事,與旁人無關……我欠你的,你討回便是……”
儀萱一聽,忙拉住他,道:“你說什麼呢!我那麼辛苦才救了你……你不準……”她咳了幾聲,又對雲杉道,“過去的事,已無可奈何……這些年來,他瘋瘋癲癲,如行屍走肉一般,這般懲罰,難道還不夠麼?……若真的生死相隔,就再也無法挽回了。同門之間,再怎麼怨恨,到此也夠了吧……難道除了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