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點兒,翔哥,你注意水流沒有?”
安毅一把拉住黃琪翔,心想既然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還不如把自己的擔憂全都說出來,對兄弟也有個好交代,自己的良心也好受一些:
“你看,這樣湍急的流速、這麼寬的河面,估計很難做到整體安全渡過,小弟曾在廣州東郊的竹溪口訓練過屬下三連,那裡的水流因陣雨和地下水湧流的異常,時急時緩,剛開始小弟也很頭疼,擔心弟兄們被衝下珠江口,多次嘗試之後才基本掌握規律,竹溪口寬度才三四十米都那麼複雜,何況我們眼前的這條大河?要是一個不好船隻被激流衝往下游,或者無法準確登岸的話,你打算怎麼辦?”
黃琪翔重重地點了點頭,感激地對安毅笑道:“多得你提醒,要不我真的忽視了這一點,等到了河邊才想起就麻煩了!我想想……要是我們重金僱傭村裡的那些船家,也許就能解決問題了。”
安毅笑了笑,點點頭道:“對,不過要達到整體安全渡過去,還必須要求船家以他們慣用的船隊連線方式進行,他們運送河砂時經常是將十幾二十條船用纜繩連線在一起,既方便了運輸也減少駕船的強度,還可以騰出不少人手幹別的,所以只要說動他們採取這個辦法,把握就有了!”
“太好了!小毅,乾脆你和大哥一塊兒去吧,有你這個熟手在一起指揮,大哥就更放心了!”黃琪翔精光閃爍的雙眼中滿是熾熱的期待。
安毅嚇了一跳,心中叫苦不迭,恨不得立刻給自己兩巴掌,怨恨自己多餘的最後兩句話。
就在安毅張著嘴艾艾無語之時,一陣炮聲轟隆隆響起,北岸的敵軍炮兵又在進行試探'性'的炮擊了。
可怕的是,炮彈的叫囂聲似乎越來越近,越來越響,大吃一驚的黃琪翔大喊一聲“不好”,摟住安毅猛然滾下山坡,兩個副官和鬍子也嚇得手忙腳'亂'飛快滾下,數枚炮彈閃電般落在左側二十餘米的山包上發出劇烈的爆炸聲,濺起大片泥土草木漫天飛舞。
滾到三十餘米的坡腳下,安毅被撞得眼冒金星,黃琪翔卻飛快躍起衝向左翼的炮兵陣地大聲呼喊:“別開炮!敵人是火力試探,千萬別開炮”
遺憾的是,爆炸聲掩蓋了黃琪翔的呼喊聲,剛入陣地不久的十二師炮連的弟兄們以為自己被發現了,全都驚慌失措地湧向炮位,在上尉連長的焦急指揮下發起反擊。
炮聲一響,一切都完了,不到一分鐘時間,北岸敵人的炮彈就如蝗蟲般飛來,劃破天空的尖嘯聲,刺痛了陣地上一千多官兵的耳膜,跑到一半的黃琪翔和兩個副官無比絕望地趴在地上痛苦地嚎叫。
“挖掩體!快挖啊”
魂飛魄散的安毅神經質地叫喊起來,此刻的他已經不記得隱蔽、不記得臥倒,從這頭衝到那頭猶如受傷的野獸。他的失態立刻傳染了鬍子和尹繼南等人,五百名驚恐萬狀的弟兄在幾個長官竭斯底裡的叫聲中緊貼山腳,用鐵鏟鐵鎬等一切能找得到的東西瘋狂地挖掘掩體,在一片片密如暴雨漫天落下的泥土和殘枝斷木中驚叫哀嚎。
幾乎所有人都在山搖地動的爆炸聲和鋪天蓋地的硝煙火焰中失去了理智,只知道機械地挖掘、挖掘再挖掘,沒有工具的弟兄們就用手、用槍竭斯底裡地挖土,就像一群躲避突如其來災難的可憐鼴鼠,只會一個勁兒地拼命打洞而忘記了世界上的一切。
劇烈的連續爆炸,震得安毅東歪西倒,一團激'射'而來的軟泥重重擊打在他的腹部,將他瞬間擊倒令他差點背過氣去,依依呀呀爬起來就看到百米外炮兵陣地已經面目全非,沉重的野炮被大口徑炸彈強大的爆炸力轟上天空支離破碎,鋼鐵殘片夾雜著殘枝斷臂高高飛起四面灑落,血水和碎肉混雜泥漿如雨般灑下,彎曲的炮管和破碎的防盾帶著破空的風聲到處疾飛。
猶如人間地獄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