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數萬鄉親接到川南的念頭,一望無際的泛濫洪水下,是鄉親們祖祖輩輩生長的土地,這天下難得的富庶之鄉,誠實得有些木訥的鄉親們渺小的身軀裡,流淌著的是千年來奔騰的堅韌和執著。
安毅和弟兄們詢問鄉親們眼下最需要什麼,已經一無所有的鄉親們只求一樣東西,糧食。
按照茂根叔和耆老們的話說,不到半月土地就會'露'出來,加把勁就能把今冬明春的雜糧種子種上,苦的只是秋冬時節收穫之前,熬過去就能活下去了,沒肉吃可以捕魚,沒油鹽對付三幾個月死不了人,百年來方圓百里只有被洪水淹死的,只有咬不住牙關餓死的,只要能動肯動,基本上都能活下去。至於房子,沒有了可以再建,只要度過今年冬天,明年就好過了,慢慢都會好起來的。
安毅和弟兄們商議之後決定,給方圓百里所有父老鄉親每人一百斤糧食、五斤油、五斤鹽,無論年紀大小,按人頭每人發放三十個大洋,至於農具、耕牛,則由各村各鎮鄉親商量完報個數,一個月之內就會如數送來。
老人們激動得哆哆嗦嗦,但是最後婉言謝絕了大洋,說有這麼多糧食足夠了,千百年來每次大災都沒有過這樣的幸運,只要餓不死一切都會好起來。在安毅和弟兄們的堅持下,茂根叔代表耆老們不好意思地說,如有可能,就送些“洋灰”給各家各戶吧,每戶有兩袋就行,有了“洋灰”,各家各戶建房的基腳就結實多了,再來大水房屋也不會一下子就被沖垮,至於錢就免了,滿地都有石料粘土,洪水過後遍地柴草,不愁沒燃料熟飯燒磚瓦,鄉里鄉親的,全動起來相互幫幫手就行,人有多少錢都不夠,什麼東西都是自己一磚一瓦建起來,才會格外珍惜。
“洋灰”就是水泥,在如今一個普通安家軍士兵每月軍餉能買三噸水泥的情況下,當年為安毅家的作戰傾盡所有甚至'性'命的鄉親們,經歷數十年一遇的大災、家園'蕩'然無存之後,唯一提出的要求是如有可能給他們每家兩袋。
安家軍的將領沒有一個再說話,端起酒,默默地敬老人們,大碗大碗地喝下去,直到喝得醉眼'迷'離,伏地而睡,都沒有一個人好意思說出任何慷慨之言,因為將領們也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都是下層人出身,都知道老人們每一句話中包含的酸甜苦辣。
次日上午,安毅和弟兄們在鄉親們依依不捨的揮手中乘船遠去,一串串滿載糧食和各種物資的內河大貨船,在汽輪的拖拽下源源不斷開來。下午,一個團的工程兵部隊攜帶足夠的裝備離開宜昌乘船而下,以趕赴戰場的速度緊急開到五河古沛鎮,停泊在老南昌碼頭的三艘千噸貨輪,開始緊張地裝運鋼筋水泥,天上的一架架大型運輸機,仍然在不停地穿梭於蘇北、皖北和敘府之間。
安家軍兵站副監常保芳留在了潼河口的陵園,和茂根叔一起住在那間用碩大原木當成柱樑的草廬裡,他把少將軍裝收進了包袱裡,要來茂根叔的一套無袖對襟唐裝穿上,開始負擔起古沛四鎮道路、水渠和民房的重建工作,他對弟兄們做出的保證是:只要還有一戶鄉親沒搬進新房,只要四鎮之間的大馬路有一段沒鋪好,只要堵塞的河道和水利溝渠沒能流出嘩啦啦的水,我常保芳就留在弟兄們的墓地一天!
相對於七省三千萬民眾,古沛四鎮的民眾加起來只有兩萬餘人,安家軍動動指頭就能以最快速度幫助古沛四鎮鄉親們重建家園幸福地生活,可是還有七省六十餘個縣三千萬災民怎麼辦?
不過現在的安毅再也沒有半點兒的困'惑',五河之行他大有感悟,明白了很多的事情,人也變得無比的輕鬆坦然。
安徽省從中央'政府'得到的賑災救濟金為五十萬元,比不上安慶四萬駐軍一個月的軍餉開支;江蘇省稍微好點兒,朝中有人的陳果夫為災民爭取到了九十萬元,兢兢業業的陳果夫為杜絕層層盤剝截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