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歸帆果然沒能立刻回答容易的問題,片刻之後,他把原本預備要夾給她的肉放到了自己的碟子裡,同時轉移話題道:“看來你是真得吃飽了,那我就繼續了。”
容易是可以借坡下驢的,反正她也是真得後悔問這麼直白了,但他無微不至的溫情和時不時的疏離就跟拉鋸戰似的,讓她忍不住患得患失,不明白他到底是真得不懂,還是在刻意避嫌。
這句遲遲不肯給出的言語上的肯定跟顧歸帆乍一看很冷淡的外殼一樣,讓人無法進一步剖析他。
容易看他打定主意不回答這個問題,索性換了個問題:“情書的事,你到底打算怎麼辦?”
猶豫就會敗北,她不想看到一件本該如此好解決的小事跟滾雪球似的越來越大,最終連累他被風紀老師批評。
顧歸帆是真的不餓,但他們守著個爐子,再沒有比吃東西來得更好的掩飾法子了,他嚐到洋蔥的味道,忍不住想起了剛剛在配菜里加洋蔥的原因。
容易的生活中總有各種各樣的樂趣,就算平淡如一隻蘋果,她也能把它橫著切開,然後讓他看裡面的星星。
民以食為天,她在吃上更是頗有心得,比如洋蔥做主菜的話,對掌勺人的廚藝要求就會變高,但只做配菜的話就沒關係了,它當配菜就跟烹飪土豆一樣,只要不靈機一動,很難做難吃。
顧歸帆嚥下在鐵板盤上被烤得微微有點焦香的洋蔥,看起來毫無破綻的問:“其實我還是沒想好該怎麼辦,所以如果是你的話,會希望收到情書的人怎麼處理?”
周圍只能聽到烤爐發出的滋滋聲了。
容易沒聽明白似的忽閃著眼睛,片刻後才又問:“你問我?”
顧歸帆想要表現得跟沒事人一樣時是可以做到非常像的,他思忖著說:“你也是女孩子,我想你總能比我更明白另一個女孩子的心思,我希望事情能解決的圓滿一點,不要傷害到任何人。”
他一直是個溫柔的人,奈何沉默寡言的太過,平時的表現又太優異,這才會被人套上跟學霸有關的刻板印象——高冷。
容易一直堅定的認為這是他的優點,直到他的溫柔用在了別的女孩子身上。
哪怕他們素不相識,他甚至連那個女孩是誰都不知道,可第六感這種東西總是會在最不該發揮用途的時候彰視訊記憶體在感。
容易有所預感似的察覺到了危機。
“你也知道我是個女孩子啊。”她看著他無可挑剔的溫和,淺淺呼吸一口說,“如果是我,肯定希望喜歡的人能給我一個準確的答覆,不然我還會以為情書沒送到呢,失敗也比被人瞞著強。”
伸脖子是一刀縮脖子也是一刀,她隱隱有種感覺,他問的恐怕不只是送情書的女孩子想,然而沒有證據。
容易想從顧歸帆身上找點破綻出來,可他跟個嚴絲合縫的閉上了外殼的蚌一樣,連供人撬開的縫隙都沒有。
待在教室裡的時候,一節晚自習的時間總是過得很慢,非得掰著指頭數倒計時才行,但等換到在外面自由自在的吃夜宵,這時間就是過得飛快了。
容易還沒有明白過來他到底是旁敲側擊還是真得就是字面意思,下課鈴就快響了。
他們倆就是有沒說完的話也不便繼續說了,匆匆結完賬便往校門方向走去,恰巧跟幾個為了避開放學高峰期的交通堵塞,所以提前找理由離開的學生走了個逆反。
會在這時候往學校裡去的學生實在是難得一見,倒是也不怪他們看。
容易大大方方的看回去,然後她發現顧歸帆第一次像是發現他們男女有別一樣主動落後半步,跟她保持起了不遠不近的距離。
好訊息是他發現她是異性了,壞訊息是他的反應跟她想要的截然相反。
容易心口一陣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