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自內心的希望能有再見到父親的一天,沒有把本該放在這時候講的“一路走好”說出口。
對面的門就這樣緩緩關上了,懸掛在一旁的電子顯示屏上隨之亮起,開始顯示焚化進度。
安檀從底下變得空空如也的玻璃上抬起了頭,她想要站直身體,可下一秒卻只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世界都失去了顏色。
在她失去意識之前,只聽到了一聲焦急無比的“安檀”。
……
等安檀再有意識的時候,人已經躺在一個溫暖柔軟的地方了,她隱約感覺自己是在床上,奈何過度透支體力的身體早就虛弱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周圍似乎有什麼人在說話,只是聲音模模糊糊的不清楚。
其中最明顯的就是容宴西的話音,他天生嗓音醇厚,哪怕是刻意壓低了音量,在一眾人裡也還是最容易被聽清楚的那個。
“……醫生說安檀沒什麼大礙,只是過多傷心以及營養不良導致的高燒昏厥,已經給她掛了營養液和生理鹽水了,剛剛她的同事林喬也來看過了,兩邊的說法很一致。”
容宴西不失擔憂的在跟什麼人說著安檀的情況,即便他竭力想要表現的平靜也還是沒藏住。
安檀因此對自己的處境有了數,原來她已經被送回醫院了。
不知道媽媽還有安馨怎麼樣了……
話音似乎是從一門之隔的走廊裡傳過來的,除容宴西之外,安成江、譚林和白琴書他們也在外面,幾個人情緒都有些低落。
安成江平日裡一直是個儒雅溫和的模樣,很少有這樣痛心疾首的時刻,他是在認真的反思自己,一邊說一邊不住的搖頭嘆息。
“對我來說,公司已經無所謂了,我都這把年紀了,還有什麼看不開?無論小譚是否願意接受我這個所謂的父親,我都該盡力去彌補過去的缺失,而不是讓她這個受虧欠的女兒來幫我。”
坐在輪椅上的譚林握住了丈夫的手,她的話音要輕柔許多:“這不是你一個人的錯,真要再做出改變的話,也應該我們一起承擔,之前我住院的時候,你不是常說夫婦一體麼?”
安成江微微用力回握了妻子:“你也支援我的決定麼?”
“當然。”譚林眼眶還紅著,但聽到丈夫的話後,還是微笑著說,“我都是從鬼門關走過一遭的人了,興許比你看得還開呢。”
兩人就此達成了共識,期間連一絲猶豫和衝突都沒有。
容宴西是他們看著長大的,自然瞭解他們的性子,知道兩人一言九鼎,是不會輕易改變主意的,但事關重大,他還是確認道:“安叔叔,林阿姨,你們真得想好了麼?”
譚林溫柔的看著丈夫點了頭。
安成江受到鼓舞,話音比先前更堅定的說:“想好了,而且絕對不會再改了,人這輩子什麼都是虛的,金錢地位轉頭空,只有珍惜眼前人才是最要緊的,公司沒就沒了吧,我想小譚開心。”
“沒錯,既然小譚的夢想是當醫生,我們這兩個口口聲聲說著為她好的人,又怎麼能束縛她呢?只要她健康快樂就好。”
譚林病過一場後,對此特別的有感觸。
容宴西見他們肯為安檀放棄大半生的心血,心中十分感動,應聲道:“你們放心,等安檀醒了,我會找個合適的機會把這件事告訴她的,只是她做事向來講究有始有終,又覺得拿了安氏一千多萬,欠了人情就必須得還……”
“家人之間有什麼欠不欠的?這孩子就是太要強了,所以才會總是委屈自己,要是她心裡有負擔,你就告訴她,我和她媽媽年紀大了,不想操勞了,只想平平淡淡的跟她一起好好過日子。”
安成江怕安檀心裡會過意不去,連理由都想好了。
容宴西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