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雁蘭就坐在他右手邊,她眼睛微腫,血絲像蛛網一樣擴散,這不是因為她看到這具屍首而落淚,而是在前日哭幹了眼淚。
既然沒有落淚,那麼眼睛已經說明一切。
蘇厲男沒有說話,她本就沒有說話的權利。
秦世遺也沒有說話,針已取出,劍正重鑄,這家的恩怨與他無關。
既然無人說話,那麼便得承認這才是蘇憶柳本人,蕭離恨送來的焦屍不是。
蘇成志讓人招待謝輝下去歇息去了。
賀雁蘭在蘇厲男攙扶下走了,蕭離恨與秦世遺也面無表情地離開。
在大堂門前,賀雁蘭叫住蕭離恨,問道:&ldo;柳兒睡在哪兒?&rdo;她的語氣很溫柔,只有母親在叫自己的骨血時,才會那麼溫柔。
蕭離恨也很溫柔,他對每個女人都溫柔,尤其是漂亮的女人:&ldo;山腳下,人美,風景更美。&rdo;
賀雁蘭道:&ldo;她一定睡得很好。&rdo;
蕭離恨道:&ldo;她睡得很好。&rdo;
賀雁蘭溫和一笑,眼裡的血絲淡化了不少:&ldo;她好,我便好。&rdo;
她走了。
蘇成志還在,他坐在大堂之上,雙手按著扶手,端正、筆直。只有看到他的眼睛,你才會看到一絲詭異的神情。
蕭離恨看不到,他也走了。
秦世遺不必看,與他無關。
蕭離恨去找謝輝。他沒有朋友,卻喜歡交朋友,只有交了朋友,才能知道朋友的秘密。
謝輝負手站在窗前,他不高,但陽光卻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高,他面無表情地道:&ldo;你便是蕭離恨?&rdo;
蕭離恨笑了,他坐到桌前倒了兩杯茶,右手平攤指向右邊的座位:&ldo;請坐。&rdo;這是主人對客人的做法,蕭離恨不是武林盟的主人,卻比主人還來得更像主人,只要他想,他就是主人。
謝輝沒有坐,他甚至不屑一顧。
蕭離恨搖頭笑道:&ldo;我是來交朋友的,你總該要給一分面子。&rdo;
謝輝還是看著窗外,眼裡根本沒有蕭離恨的存在:&ldo;我卻不是來跟你交朋友的。&rdo;
蕭離恨問:&ldo;那你是來做什麼的?&rdo;
謝輝道:&ldo;多此一問。&rdo;
蕭離恨眼裡帶笑:&ldo;你是來送一個假人的。&rdo;
謝輝微眯起眼:&ldo;世上只有一個蘇憶柳。&rdo;
蕭離恨喝了一口茶,笑眼彎彎:&ldo;但現在卻有兩個蘇憶柳。&rdo;
謝輝道:&ldo;所以你的是假的。&rdo;
蕭離恨搖頭道:&ldo;我送的不是假人,你送的至少卻不是真人。&rdo;
謝輝道:&ldo;事實卻是你送的是假人。&rdo;
蕭離恨轉著手中杯,杯已空,對面的茶也已冷:&ldo;你錯了。&rdo;
謝輝道:&ldo;哦?錯在何處?&rdo;
蕭離恨道:&ldo;世上不止一個蘇憶柳……&rdo;他突然出指,隔空點向謝輝身旁的花瓶,花瓶赫然被洞穿一個兩指寬的孔洞,一朵紅花掉落窗頭,他距離花瓶一丈,一丈恰好是謝輝□□的長度,&ldo;就好似世上不止一個&l;一丈紅&r;一樣。&rdo;
世上怎麼會有兩個同樣的人?蕭離恨從不說假話,他說的肯定是真話。
所以,第三個蘇憶柳出現了。
夕陽西下,萬裡猩紅,這豈非是鮮血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