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我爹竟然微微躬身而揖,這絕對不符合君臣之禮,我爹趕忙說“太子不可”去阻止。他想了想,口氣稍稍鬆了點,“看在太子殿下求情的份上,罰你跪在祖先靈位之前一天一夜,不得進食進水,不得休眠,靜思己過。”
“丞相!”劉禪又喊了一聲,我想自己一定是聽力出問題了,竟然在他的聲音當中聽到幾分焦急?
“太子殿下,小女如此頑劣,冒犯陛下與太子,若不嚴懲,臣難治家,更難安民。”我爹立刻對劉禪俯首而揖。劉禪似乎還想要反駁,但卻說不出什麼。我爹立刻吩咐下人把我送到祠堂裡。我幾乎是被架著站起來的,定了好一會兒才恢復了能走路。
劉禪也不知道為什麼陪我走出了書房,我心裡惡狠狠地想,怎麼,還要看我受罰的窘樣麼。想到這裡我偏頭對他低聲道,“太子殿下人前人後假言多面,果然有治人手段,不愧為一國儲君,將來要繼承大統之人。”
說完我便扭頭走了,毫不理會他呆立當場,可能是我的錯覺,我覺得他聽了我的話,剛恢復血色的臉又發白了。
進了祠堂跪下之後,其他人就退了出去,關上門就只剩我一個。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人來說,讓我盡愚忠愚孝地真跪滿二十四小時是打死都不做的。我一確定所有人都走了就立刻歪坐在旁邊,揉了揉自己被地磚頂得已經開始發疼的膝蓋,看看那薄薄的蒲團,這玩意兒根本沒用嘛,以後要再被罰要自帶一個來。
接著就“呸呸”幾下,哪有這個時候就想再被罰的?還不夠倒黴的?都是劉禪那臭小子,以後不要讓我看到他——當然,看到我也拿他沒轍,別人可是我爹的老闆。
到吃飯的點自然就開始餓了,而且嘴也發乾,可惜我雖然能不跪著,但一整天之內不會有人敢給我送飯,估計就是我媽和我哥都不敢,更不要說其他人了。
我嘆了一口氣,慢慢把幾個蒲團鋪在一起躺上去,只能餓一天了,雖然餓不死,也不好受,還是早點睡覺,睡著了就感覺不到了。
事實證明,餓著肚子睡覺,也不是很舒服的事情。我睡得很淺,時不時地就被餓醒,外面打更每次都聽得非常清楚,心裡期盼著時間快快過,我要快點脫離苦海。
三更多的時候,我正睡著,突然傳來一股豆香,我胃酸分泌,猛地睜開眼睛,就看見趙統那張臉懸在我面前,賊兮兮地笑著。
“餓了吧,快起來吃點吧。”他把帶來的布包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激動地騰地一下坐起來,立刻就眼前一黑一陣頭暈,不禁坐不住搖了幾搖。
“我說你小心點,不要那麼冒失好不好。”趙括一手託上我的背讓我穩定下來,“慢慢來,又沒人和你搶著吃。”
等到我坐穩了,趙括開啟布包,裡面是幾個綠豆餅和一小罐綠豆湯。
“怎麼都是綠豆?”我一邊問一邊已經拿起一個餅往嘴裡送。
“你被煙燭燻一天還不燥熱死你?給你降降火。”他開啟裝綠豆湯的罐子遞給我。
“對了,你是怎麼知道我受罰的?我哥告訴你的?”我問。
“不是,是劉禪告訴我的。他今天宣我進見我還以為是幹什麼。竟然是告訴我你被罰了,在祠堂裡面跪一天,還特別強調沒吃沒喝。說是我和你們家走得較近,讓我再勸勸丞相。”
“他真傻還假傻,連他做太子的都勸不了……”我邊嚼著餅邊說,接著就意識到怎麼回事,不甘心地補了句,“他少害我就不錯了,要他事後假好人。”
“這到底怎麼回事?”趙統問,想必劉禪並沒有告訴他。
我知道這件事其實是我自己惹禍上身,但趙統要知道,我也不好瞞著,就一五一十說了,最後不好意思地對他說:“對不起啊,還要麻煩你三更半夜地給我送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