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弱點!”牛頭跪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吼叫著。
高翔以劍撐地,虛弱的站起來。“你的日記洩漏了你的致命傷……還記得嗎,費里尼曾經切開你的肚皮。”
牛頭嘿嘿慘笑,自言自語道:“記得……當然記得,那場噩夢我一輩子都忘不掉……”
高翔見他性命垂危,壯著膽子靠近問道:“上帝俱樂部的總部設在哪裡,那四個領袖都是些什麼人?”
“我……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全都寫在罐頭標籤上了……”
高翔追問:“告訴我,俱樂部有沒有玩過一種‘預言天書’的遊戲——讓人拿到一本書,知道將來發生的事?”
牛頭忍痛吃吃笑道:“這麼落伍的遊戲……他們不知道玩過多少遍了,你這傻瓜,是不是以為自己當真拿到天書?蠢貨……你拿到的是地獄的通行證,看完那本書,你就GAMEOVER了……”
“怎麼可能……那些人怎麼可能把未來安排的和書上完全一樣?我不信!”
“因為……因為他們有錢……金錢或許不能買到一切,但能買到願意當奴隸的人演戲給你看,能買到你周圍的世界……你以為你是自由的,狗屁,沒有人真的自由,你真正能看見能聽見的不過是方圓五百米以內的東西……外面的世界,或許只是一臺巨大的攝影機。哈哈哈哈……哥們兒,咱倆是一路貨色,你也被人給玩了!很惱火對不對?你得明白,我們活在一個人折磨人的瘋狂世界裡,不想被人玩,就像我一樣去玩別人…哈哈,哈哈哈……”
看著他瘋狂的笑臉,高翔心底竄起一股無明火,舉起消防器狠狠砸向他的臉。
“讓你玩!讓你玩!給我去死!死!死!……”罵一聲,砸一下。牛頭的臉變成一團爛肉,消防器仍然一下一下的砸下去,水泥地面裂開凹痕。消防器受震超標,突然自動爆開,白花花的泡沫狂噴出來,遮住地上的血汙和屍骸。
高翔失魂落魄的丟下仍鋼瓶,坐在散發出消毒水味的攪拌機上咬住一支香菸,點燃。瞅瞅牆上“禁止吸菸”的大標語,懨懨的咒罵:“還禁你媽個頭!”
雖然親手殺死牛頭,心裡面那種狂怒的感覺卻沒有消退,他恨的不是牛頭瘋狂殺人這件事,世界上每分鐘都有人被殺,他恨得過來嗎?高翔真正不能忍受的是牛頭的殺人哲學,他報復社會的那種思路,他的所謂的“遊戲規則”。
當他聽牛頭至死執迷不悟的宣揚這套歪理邪說,他彷彿從對方瘋狂的臉上看到了將來的自己,牛頭是他人遊戲的犧牲品,高翔又何嘗不是另一個遊戲的倖存者?當牛頭在西伯利亞雪原上掙扎之時,另一個時空中的高翔也正被天書預言耍得生死兩難。感同身受的痛苦讓高翔害怕自己,於是他用狂怒來發洩心中的恐懼。
兩個不同的遊戲同樣設計精巧,如果在電影院裡觀賞理應賞心悅目,可如果當你知道自己就在遊戲局中,就在被人牽著鼻子走,不知道會作何感想?說白了,這是一次精神上的輪姦。
兩個遊戲製造出兩個怪物,大軍成了妖怪,高翔成了靈力者,他們都被異化了。高翔用抹殺大軍的行動來告誡自己,絕不可以像他那樣自甘墮落。可是真能辦到嗎?當他感到天空中有雙眼睛正無時無刻盯著自己時,也有跑到街上狂殺一起的衝動。
高度發達高度精密的現代經濟體制催生了利益決定一切的思維模式,當這種思維模式發展到登峰造極,物質利益帶來的快感已經無法讓有錢人激動,他們提升品味,開始尋求精神上的統治欲。他們已經掌握了自己的命運,現在想去揉捏別人的命運,於是上帝情結出現了,上帝俱樂部出現了,世界成為一個龐大的賭局,有錢人在臺面上下注,設計遊戲規則,不幸者被拎進棋盤,懵懵懂懂的從一個棋格被推向另一個棋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