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我活了萬把年都不曾有男人瞧得上眼,不過初初離開十日,便收到了一隻大雁,真真算得上一樁喜事。”
離光初時被我回頭一笑,許是頭頂日頭煌煌,有些灼熱,那潤玉般的面孔上竟然湧上了淡淡緋色,及止聽到後面幾句話,那緋色又褪了回去,變作了青白之色。
我體諒他從深海而來,不太適應女床山的氣候,也是情有可原。將懷中帕子遞了給他,善解人意道:“你離開東海的日子真不巧,按著凡間的說法,這幾日正是秋老虎盛行,還是進屋避一避的好。”
“……老虎”
離光手一縮,似被秋老虎這三個字給唬住。見我只一徑伸出手去,只得接過我手中的帕子,在額頭之上虛虛一擦,也不進屋,遲疑道:“青兒莫非想應下與虎妖的這門親事?”
我側頭想想,嘆道:“那虎妖麼,甚是魁梧。甚是魁梧。只是不知法力如何?”
小時候與丹穴山上小仙童們打架,很是羨慕他們各個比我強壯,吃了不少大虧。後來成年,雖然知道法術與個頭有時候並不成正比,但遇見魁梧的人,總還是忍不住多看兩眼。
這毛病說大不大,一時半會恐改不了。
離光聞言,頗有些自卑的低頭瞧了瞧自己如楊柳一般的腰肢,似乎為自己生得不甚魁梧而深感歉意。
我雖魯鈍,自然也明白事關他的自信,拍拍他的肩,由衷開解道:“你也知道我是飛禽,這眼光自然與走獸有些相近,怎麼能跟深海里的魚類欣賞異性的眼光一般模樣呢?非我族類,不相干,不相干的。”
大概是不會安慰人,幾句話就令他眼神黯淡,整個的委靡了下去。我素來有一個能令自己心胸舒暢的法子,此時不妨拿來一試。立時扯開了嗓子對著屋內的兔子精吼了一聲:“兔妖,還不快將雁肉炙好了拿來?”
不過多時,那兔子精就哆哆嗦嗦端著雁肉出來。當此清風朗日,我二人在籬笆小院內用了些鮮嫩的雁肉。這兔子精膽子雖小,廚藝倒不差。
膳畢,離光的神情漸漸好轉,又飲了碗兔精端上來的山泉水,期期艾艾道:“今日前來,除了探望青兒,另有一樁事。”
我雖微覺他今日大異於往常的溫雅善言,但山中枯淡,亦興致勃勃緊盯了他澄澈的眸子追問道:“離光指的是……”
他的目光躲閃了一下,期期艾艾道:“岳珂……”
我聞言大怒,將手中粗瓷碗狠狠摜在石桌上,啪的一聲那瓷碗碎成了四瓣,猶不解恨,鼓著腮,翻了臉冷冷道:“離光,你也知我從來不是個好性兒的。那個下流坯子,還提他作甚?”
離光立起身來,極是為難,晶瞳裡瑩滿了傷感:“青兒,我們三人當日初識,遊遍四海八荒,何等快活?——我也知道你被貶來此地受苦,心裡定然有怨氣……”
這個糊塗的傢伙!我當初怒打岳珂,是為了維護誰來著?
怒極反笑,我指著柴扉冷冷道:“離光,你非要提那條淫龍,那是你們的事,與我無涉!此地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還請回吧,不必替他來當說客。”說著拂袖將桌上碎瓷片掃下桌去,大步過去,將柴門大開,作了個送客的姿勢。
離光向來好脾性,我這般送客他竟也不惱,輕聲道:“青兒,你不必生氣,我以後在你面前不提他便罷了。過幾日我再來看你。”嘆一口氣,緩緩走了出去。
何如初見
我認識岳珂那一年,正滿了四千八百歲,只因與丹朱生了口舌,第一次揹著姨母離開了丹穴山。其時四海之大,任我遨遊,餓食漿果渴飲清泉,再無相識之人指指戳戳,竟是從未有之的暢意。
有一日路過東海,見得玉宇澄澈,蒼溟之水,渺無天際,於是化出鸞鳥真身,在碧海瓊天之上翱翔。正在得意快活之際,天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