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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來買空調的人多了,停電跳閘的事情經常發生,米八月非常恐慌,每次停電後都要反覆給他老婆洗身體。孔堅和我說,他們看見了米臻的媽媽,臉還算白,只是後背和腿上已經發黑了,渾身都凍得硬梆梆的,像是塑膠製品。據說那是因為身體總在冰櫃裡,脫水造成的。只是米八月不承認,他固執地認為,老婆是和他一起在變老。” 在冰冷的月光下,米八月一個人面對一具乾枯的屍體,默默地、細心地擦拭著,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那是多麼可怕的一幅場景。 “還有,米臻的媽媽生前最喜歡用木瓜洗面奶,那是她的情人送給她的,滑冰隊的人都用那個。後來米八月也一直用那個東西給死屍洗臉。這我也是聽孔堅說的。所以,儘管她死了那麼多年,臉還是很白,洗面奶的效果還是不錯的。” 是的,這個洗面奶柴圓圓用,楊梅用,米臻也用。 風更大了,楊梅突然不做聲,仔細地傾聽著。她突然對我說:“好像有女人在哭的聲音。” 我早就聽見了,我知道是米臻在哭,她被勾起了傷心的往事。在米八月殺死妻子的那個夜晚,米臻躺在床上,有誰能肯定她睡著了呢?雖然她只有兩歲,但我相信,有些事情兩歲的孩子也一定能記清楚。

冤家來了(1)

我聽著米臻的哭聲,不寒而慄,突然想起放在書櫃中的那張報紙。我跳起來跑到書房去,從櫃子裡把那張粘和的報紙拿出來,開啟燈。是的,這張報紙上有兩條訊息,一條是花店失火,另一條是冰櫃藏屍。我一直以為米臻在看失火的事情,原來,她還在看藏屍的訊息,因為那是她能知道的她爸爸的最後訊息。 我正沉浸在報紙的訊息中,突然聽到楊梅在呻吟。我把報紙扔在一邊,又跑回臥室,楊梅對我說:“我的臉現在癢得很,你幫我抓抓。” “不能抓,一抓你就完了。”我輕輕地摸了一下她的臉,發現密密麻麻的黑點現在都鼓成了小包,摸上去就像摸苦瓜的感覺一樣。我開啟燈,不由得大吃一驚:楊梅的臉幾乎變成全黑,凸凹不平,排列有序的黑色小圓包還油亮油亮的,往外滲著淡綠色的汁液。我的心裡掠過一陣寒意。 “我是什麼樣子?是不是快死了?”楊梅問。 “沒什麼。”我重新關了燈,“你休息一下吧,別胡思亂想。你死不了,你好好的。” 楊梅笑了一下說:“我知道我現在的樣子慘不忍睹,你也用不著騙我。米臻是想要我生不如死,因為我的命比她好太多了,她心裡不舒服。” 我說:“米臻聽我的,我去跟她說。”我起來去找蚊香,可翻來翻去什麼都沒找到。我走到衛生間門口,說:“我求你饒了楊梅,要不然你讓我死吧。” 黑暗的衛生間裡死氣沉沉,沒有半點動靜。楊梅在房間裡說:“你別白費力氣了,她心裡有怨恨,任憑誰都勸不回頭的。你還是回來聽我說吧。” 我回到楊梅身邊,她強撐著說:“今天把話先說完,也許明天你就再也不想理我了。”

米八月處理屍體的事情,多少年以來一直在秘密地進行。沒有人知道他在幹什麼。他往家裡打很多水,也沒有人懷疑。他是賣花的,花當然需要水了。他還在院子裡晾毛巾,告訴鄰居說那是浸泡了營養液的毛巾,用來蓋在花上。沒有人懷疑他,更沒有人想到那些毛巾是用來擦洗屍體的。 米臻慢慢地長大,米八月就讓她住到花店裡。他不想讓米臻發現什麼,儘管米臻心裡也許知道是怎麼回事,他拿不準。米臻回家要做很多作業,但每當到了米八月要給老婆清洗的那天,米臻總是很早就睡了。

也許米臻是因為不想失去父親,故意不說破這個。院子裡的胖女人問米臻:“知道你媽媽去哪兒了嗎?”米臻總是搖搖頭。同學有時候譏笑她沒有媽媽,她也總是默默地走開。 沉默的女孩,性格和她的父親一樣,不同的是長相,米臻越來越漂亮了。米八月決定讓米臻去花店住,米臻什麼都沒說,自己收拾好東西,就搬走了。 米八月鬆了一大口氣。女兒去了充滿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