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兩馬前跪,被絆馬索絆了個正著。
四面埋伏的人自土裡冒頭,當先的可不是昨日那馬臉販子,公羊月拔劍飛掠,殺入人堆中。
「來得正好!」
這些人都是西北草場上的馬賊,劫來的貨物會化整為零,拉到附近市集鎮子城池裡變現,也不知是不是最近點子太少,難以餬口,那拉貨的馬竟也沒放過,給弄去唬弄些愣頭青、冤大頭。
公羊月可沒什麼捉賊的爛好心,純粹是想搞點盤纏,順便換馬。千里馬都有價無市,真正好東西還得數這些馬匪吃飯的傢伙。昨日故意放話警告,等的就是今天半路打劫。
喬岷在後掠陣補刀,公羊月打得興起,二人哪裡像被截殺,分明是追著痛打落水狗。
那馬臉男人折兵丟將,鑽地術往土裡躲,匆匆逃命,可公羊月不給機會,一劍落地,只瞧血水浸沒黃土,隨劍尖勾出一枚錢幣,自空中倒飛,將好落在隨之而來的晁晨的懷中。
「我的錢可不是那麼好拿的,」那人若是聰明,就該收錢跑路,可惜偏偏見錢眼開。公羊月收劍,「來得遲,錯過了好戲。」
晁晨看著一地屍首,沒吭聲。
他雖有些迂腐,但還不蠢,這枚錢分明是昨個給出去的那枚,錢眼一側有個不足米粒大小的細口。原來那販子同馬匪一夥,公羊月是故意露財引誘?
這小馬駒?
腦中閃過一念,晁晨只覺背後發涼——公羊月腳力好,輕功好,但論騎術,自己卻能僥倖勝一籌,如果讓他騎了匹好馬,恐怕以自己的性子,絕不甘落人之後,一馬當先等來絆馬索栽下去,就是活脫脫的靶子。
想到這兒,他不由看向公羊月,神色複雜。
「別想太多,真的只是窮。」公羊月似看穿了他的心思,把他從小馬駒上趕了下來,給幾人換馬。
雙鯉根本沒顧得上搭話,已經越過沙地上的死屍,撲上前將馬匪的馬截了下來,抱著馬脖子,兩眼寫著發財:「就這匹,汗血寶馬呀!」
「貪財小心得不償失。」
撿漏也得挑時候,好馬在敦煌就是塊活招牌,容易引得人覬覦,不怕惡人搶,就怕小人纏。公羊月示意喬岷把馬放了,只留了四匹不好不差的,隨後牽了匹棗紅色的給晁晨:「這是匹老馬,你武功最差,而老馬有靈性,必要時會助你脫困。」
說罷,他走到沙坡另一側,抓著髮辮,把抱著馬腿不鬆手的雙鯉拖了出來,扔到了馬背上,隨即一鞭子。
馬兒嘶鳴一聲,載著小姑娘揚長而去。
空中餘留帶著哭腔的一聲哀嚎——
「我的錢!老月,你個賠錢貨!」
晁晨走到公羊月的馬下,一把拽住他的韁繩,把頭埋在陰影裡,許久後才吞吐道:「去敦煌找線索前,我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但……你能不能不要再提無禮的要求?」
「什麼要求?」
「譬如……」老枕著他胳膊睡覺這算什麼?晁晨左右為難,實在找不到合適的詞,一開口:「陪|睡?」
公羊月一口酒噴在前來催促的喬岷臉上,後者拿袖子抹了一把,腦袋上像頂了十里的烏雲。
「你說得有道理。」
「你答應了?」
「沒有啊,規矩是我定的,你沒資格講條件,至少在我斷劍重鑄之前,你沒有……」公羊月哈哈大笑,看晁晨還一臉憋屈原地打轉,伸手將他提到自己馬背上,扶住腰,「走,這一帶常有狼群,必得天黑之前穿過隴西去金城郡落腳。」
一聲唿哨,老馬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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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到敦煌時,已是五月花紅。
城池比之涼州,大了一倍不止,路上隨處可見販茶葉銅器的漢商,也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