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顧不得承諾與憐香惜玉,手刀一起,打在沈爰的腕骨上,只聽一聲「咯吱」響,竟直接將她手臂脫臼。
沈爰吃痛,右手垂落。
初桐往前快走,一邊大步跨,一邊大喊,陷入癲狂之中:「長安是屬於我們的,任何竊賊都該死!什麼『不見長安』,什麼滄浪釣,什麼姚秦天王,統統都該死!」
那一個「死」字,飽含深情,初桐悲中成泣,高舉手中的金鈴鐺,要摔鈴為號,同時點燃火油。
「不要!」
晁晨回身,卻被纏住,沈爰忍痛撲上來,用完好的左手攀住他的胳膊,張口便咬,用整個身子去撲那隻鈴鐺。初桐憤怒,拿手肘不停撞打她的胸腔,人飛出時扔張開五指,試圖撈住一片衣袂。
可惜,手指捲曲,什麼也沒捉住,只帶出一片輕飄飄的羽毛。
晁晨呢喃:「這羽毛……」
準確的說那是一種羽飾,尾部貫有珠翠,掛繩乃織金纏絲,若墜在腰間,有禁步之美,不過打方才落出的位置來看,藏於袖中而非明示,說明極有可能是一種身份象徵。最重要的是,這羽毛他們都見過——
初桐盯著落羽,身子一僵。
晁晨伸手捧來,忽然想起雙鯉曾提過一嘴,聞達翁門下,都是以此傳信,難道……不,這世上誰又見過真正的聞達翁呢?也許這個號稱江湖百曉的老人只是人造的意象,晁晨搖頭,臉上表情著實古怪,不知該哭該笑。
長安,蒐集訊息的組織,能想到的自然只有從前那一個——
「芥子塵網?」
初桐聞聲回頭瞥看,目色凜然,瞳子一縮,慌張中參雜著幾分落寞。
見他這副模樣,晁晨心知猜準,雖不知雙鯉是如何同他們扯上關係,但就她這些年為此斂財的程度,也知關聯匪淺,於是,他心一橫,賭一把,沖其大呼:「如果公羊月死了,雙鯉必然會恨死你們,即便不會,北國中伏在暗處的敵手絕不只這裡頭的一個,他們若要報復,那麼和公羊月關係緊密的雙鯉,必然首當其衝!」
「不,不會!」初桐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有那個男人在,他會安排好一切,如果天底下連他也無法保全,就算公羊月活著,也一樣於事無補……」
晁晨著急問:「他?他又是誰?」
初桐卻不再答話,手臂緩緩落下,滿意地閉上眼睛:「事到臨頭,誰都無法再抽身——點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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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窖內,公羊月打了個響指,破開撲面的殺氣與寒氣,給肅穆的氣氛帶來一絲滑稽。隨後,火摺子被吹燃,微小的火苗在他掌中跳躍,顯得十分脆弱。
拿著釣竿的老人面向而立,溝壑縱橫的臉上滿是血跡,背部微躬,那雙肌肉健達的手向內彎,腕部極力剋制不抖動,看得出已是強弩之末,而與他過招的白衣人,則手提神術刀,背對公羊月,在門闔上時,他偏頭瞥了一眼,露出完美的側顏。
芥子反水?
果真是一群養不熟的白眼狼,他還是太低估六星將對秦天王苻堅的忠貞,低估了「芥子塵網」的魄力和手段,但那又如何呢?他絲毫不在意,是人都知道狡兔三窟的道理,初桐藏留後手時,自己又何嘗沒有別的打算?
合謀不成,那便相互利用,利用也不成,就只能過河拆橋。
他潛伏於南方這麼多年,該有的經營和佈局一點不少,現在的江左,揚州,或者更準確一點,此刻的洛陽戰場,壓軸的後招也該大顯神威了。
只要按部就班推進,何愁不得金蟬脫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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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窖外,
樹影后飛落白練,將初桐落下的手絞纏住,一白衣女自牆後掠下,落地將手中武器緊拽,夜風吹起她覆面的幕離,只見她嘴唇抿緊,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