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杜嬸臂膀輕撞,吧嗒幾下煙鍋子慢悠悠地說:“娃,莫愁。以後這兒就是你家。
“唉,叔跟你王伯那天看仔細咧,你那些兄弟都沒了……好賴你也生死過,小鬼子就由別人去打吧!俺的意思是你跟三妮成個家,該過過安生日子咧……”
“嘿,叔、嬸……俺,俺想先掙點家業再成家。你們看,中不?”吳毅裝作猶豫地說。
心裡頭有些無奈,又有些幽默地自嘲:“呵,鬼子、漢奸遍地,咱註定要成忘恩負義之徒……對不住嘍,老人家!”
“中!有啥不中的?嘿嘿。”杜四成咧著被菸葉燻得發黃的牙直樂。
這幾天,這娃雖然言語不多,但跟每天三妮還是嘀咕好幾次的。
杜四成覺得,自家妮子不再惦念著老孟家那盜墓娃,恐怕也是認了吳毅這娃了。
老孟家那娃別的都好,就是跟了個盜墓老頭。
要說盜墓發點財也算了,偏遇上鬼子把前些時候盜墓所得丟盡不說,還整了個晦氣的殘老頭,在家裡當爺養著。
要不是老孟家那傷病女婿有能耐,興許孟家又要敗了。
窮人家,不怕勞苦,就怕惹事。
把三妮嫁孟小子的事,不光杜四成怕,王金鎖也多次勸阻。
那盜墓老頭兩腿被鬼子打斷,啥活幹不了,還成天得燒煙泡。
一兩煙土一兩金,有多少家當經得起耗?
世道亂,窮幫窮,親家幫親家,要是孟家小子也安生過日子,打關外逃難來的三家,還真能成一大家。
想著這些,杜四成咧了咧嘴,自個樂著想:“蒼天有眼,賜給俺家一個好娃兒……”
“哥,慶生找俺說咧。他說妥咧,讓俺問哥,是不是今個兒就去……”杜三妮扛了一袋玉米麵,興沖沖地從嶺上跑下來。
走近的時候,用低得只有他們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說。
“嗯,你找個藉口,跟你爹孃說聲……”吳毅沒有聲張,翻轉了一下劈柴,繼續揮斧。
“爹呀,孟家姐夫約俺哥呢。說是今兒個就去,商量一下走通州的事啥的。讓俺趕緊著帶人去呢!”三妮在茅屋前放下筐,拍打著身上的粉塵說。
“娃,歇歇。待會兒順道,把你王伯的棒子扛到去老孟家去碾碾。秋收無閒人,你王伯他們怕是要天黑才能回呢!”杜四成叼著煙鍋子,樂呵呵地說。
王、杜二家財力不濟,想要吃點玉米麵,只能扛了玉米走上三里地上孟家去借用碾子。
老杜夫婦在家,名義是照顧幾個幼兒,實際是看著“女婿”免得跑沒了。
交由孟家女婿一道跑生意,順便幫著勸說。
這樣都安心,畢竟都是隊伍上的,效果該更好!
“好咧!”吳毅放下斧子,幾步向前抓起麻袋甩上肩,“妹子,前邊帶路……”
“好咧!嘿嘿。”三妮樂著伸手,挽住吳毅胳膊並肩走。
聽說自己要被嫁給這個男人的時候,她連自殺抗婚的心都有。
只是商量任務的那一番話之後,還真打心底喜歡上這個哥了。
“瞧這小妮子!也不怕害臊……”看著他們背影,杜嬸有些嗔怒地衝杜四成撇嘴。
“懂啥,這叫啥自由啥愛。”杜四成拍了拍煙鍋子,擺出副見多識廣的樣兒,得意地賣弄趕集聽來的詞。
連綴在後頭,防止到手女婿逃走的心思,都徹底打消了。
在他看來,莊戶人家,沒那許多七七八八的講究,小兩口能夠和和美美過日子,比啥都好。
孟家就在狼窩溝的山崗後頭,選址在一個易守難攻的小山坳,翻上山崗即可望見坳口。
站在山崗上,吳毅回頭看了看狼窩溝。
那隱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