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勞二位。”躬身還了他二的禮,這才慢慢踱進院子。
那獨一扇的鐵門沒有上鎖,略微留了個縫隙。
推門進去,腐敗的氣息撲面而來,寒意自靴底一點點積攢到雙腳。
一燈如豆,燈下一茫然坐著,聽見進門卻只是轉了轉頭,卻並未看著。
沉重的鐵鏈拴著他的手腳,而鐵鏈的那一頭,正連著他此時端正坐著的那個鐵鑄的方凳。
他的手腕上有道道血痕,一貫挺拔的脊樑此時卻微微佝僂著。
“封奕。”努力吞了吞口水,艱難地喚了他一聲。
他原本茫然的神色稍稍一滯,然後就如同冰雪消融般,唇邊漸漸攢出一個笑來。
“來了。”
封奕的聲音有些沙啞,沒有焦點的雙眼看著另一側,
於是緩緩踱步過去,可短短的幾步路,卻幾乎是一步逾千斤。
“的眼睛,怎麼了?”壓抑著心底不停翻湧的恐懼,聲音裡透著遏不住的顫抖。
“沒事的,不礙事。”封奕動了動被鐵鏈扣住的手,向立著的方向艱難摸索。
“封奕,這是不是因果報應?”他跟前蹲下來,牽住他那隻傷痕累累的手,“以為不會有這樣的一天,可終於叫親眼看見。”
“阿歌……這樣叫彷彿親切些。”封奕的言語間恍然有些自嘲,指尖的掌心一下下地顫抖,“過往說那些傷的話時,是不是如同現一樣,彷彿每個字都像一根釘子,生生釘心坎上?”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世都說覆水難收,又何必再去計較。”索性他腿旁跪坐下來,硬邦邦的青石地硌得膝蓋生疼。
“阿歌,能不能把的過往,都講給聽?”封奕將手從的手中抽出,摸索著的手臂一點點攀上脖頸和臉頰,沿著眉骨輕緩地劃出一道蜿蜒的弧度。
“的過往?只記得是因為怎樣一個荒謬的理由瞧上,然後又是因為這個荒謬的理由被欺辱了許多年。”
“那麼,這個荒謬的理由是什麼,講給聽聽。”封奕循循善誘,語氣恍若哄著一個年幼的孩子。
“已記不得是多少年前,跟著二叔迎戰柔然,可那時候只是個小兵。後來受了重傷,昏迷前曉得是一位公子救了,醒來時得知公子就是。投桃報李,這就是理由。”偏了偏頭,看著燭火下他憔悴的容色,一時竟不知該作何情緒。
蠟燭的燭淚自燭臺上滴落,帶著滾燙的溫度。恍惚間,自以為這燭淚是滴了的心坎上。
不然,又為何會痛徹心扉?
“原來……如此。”封奕唇角的笑容逐漸慘淡,乾裂的唇瓣上緩緩有血絲滲出。
“是啊,說年少無知,可不就是麼。救命之恩,錢財亦可報。又為什麼要賭上一顆心?”
封奕用手指滑過的眼角,指尖不停地顫啊顫,語氣一鬆道:“阿歌,哭了。”
“傷心的時候會哭,高興的時候,也會喜極而泣,不知道麼?”
看著他的臉色一點點黯淡下去,一顆心被撕扯得難受。
“也對,也對,”封奕就像被什麼燙了似的將手收回去,“合該恨的。阿歌,若用的一條命並封府上百條性命來換一句原諒,肯不肯?”
牽住他猛然縮回去的手,指腹摩挲著他手腕上的傷痕,道:“這個話,倘若三年前來對講,大抵是肯的。可現,這對已沒有意義。的命抑或是誰的命,對來講,都不再重要。封奕,受了這麼多的苦,不管是為了什麼,鳳茹想必都最是難過的。皇上允一個臨終願望,該見見鳳茹的。她這一生為,也是很苦。”
封奕忽然反手扣住的手腕,聲嘶力竭地喊道:“可只想見!沈鳳歌,這一輩子都讓,讓出去什麼都不乎。的不乎是因為懦弱,以為只有不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