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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悽迷滋味。

一艘兩桅貨船泊在湖緣,船舷及桅柱上懸掛的漁燈隨風搖曳,偶來的湖浪拍打上船殼,那沙沙的聲響,誘人入夢。船上,幾乎是所有人都入了夢,船伕們一天下來累得隨地酣睡,而錨壇側邊,仲孫焚雁頭抵著木牆擁著古刀席坐而寐,而一旁的談初音則以包袱當枕蜷臥著。

只是船裡,一條修長的身影卻極不平靜,他躺在臥鋪上翻來覆去、冷汗滲額,只因為那留連不去的夢境,及夢裡難忘的身影……

“重濤大哥,你看沙洲上的蘆葦花。哇!還有河烏!”河岸,一抹嬌俏的身影興奮地跳躍著,她手指著遠處翻飛的白色花浪及飛起的鳥群,嘴裡驚喊。

“又不是沒見過,瞧你高興成那模樣。”盯著她的背影,朗笑。“想要嗎?”

“嗯。”點點頭,轉過臉,女子有著一張清麗的臉蛋,她下巴尖出,兩頰飽滿緋紅,一副福氣相。

涉過淺水,挑了一枝花穗完整的蘆葦梗,將其折下,回頭,他對著那令人心儀的女子直直走去。“給你。”

“謝——謝!”調皮地拉長吉,說罷更大大笑開,她一邊甩玩著蘆葦梗,一邊順著河岸走,遠處,是一壟高起的土坡,土坡後頭隱隱可見一桅收起的船帆。

他走到她身邊,看著她綰成髻的發,感觸說道:“你長大了。”

抬起眼眸望住身畔高大俊挺的男子,菱唇一彎。“現在才曉得我長大,今年我都十五了。”

“十五?”那是及笄了?男子弱冠成年,女子及笄梳髮,她……已經到了能嫁人的年紀,而他到現在才驚覺。

“我十五,你二十二。”低下臉,抿著唇。“上回你回來,才二十一。”

“上回回來……”她要不提,他也不曉得自己一行船就會忘了時間,原來他這一趟居然走了一年。從南昌出航,他一路走走停停,也在江岸的城市暫住過數月,一直到即將出海,他才再返航,沒想到這樣也花去一年。

兩人行至土坡上,眺眼望去,離岸邊一段距離處有幢小屋,那即是江重濤的家。但說家,卻不盡然,因為如今只剩空屋一間,他娘他爹早都過世了,唯一留下的,是眼前靠在岸邊的船,一艘老舊的船。

“你看,那是你家和我家,我家和你家。”白淨的手抬起,在岸邊小屋及遠處樹林揚揚落落。

聽了,他又笑。“從這裡看不到你家。”瞧她一派天真,真是可愛得緊,她家還得沿著河岸走上一會兒才到得了。這也不禁讓他思及,她是來自好人家的女兒,雖然家境不算極富裕,但也比得他這一窮二白的行船人家好上太多。

“看到你家就等於看到我家,去了我家,你就等於回家。”拿蘆葦花搔著他的臉,害他拿手頻撥。

她這一說,讓他胸臆頓時溫暖,每回行船他都是想著故鄉的她、也唯有見著她,他才會有回到家的感覺。

“喂!別玩。”一縷花穗湊近他的鼻,惹得他噴嚏不斷。

“哈哈哈!”銀鈴似的笑聲自她口中迸出。“我們……到船上看看好不?”

“還不是一樣,還看。”

“有你在,我每回看船都有趣的。”遲疑了一會兒,她鼓起勇氣執起他的大手,拉著他就往船的方向走。而上了船,她兀自沿著船舷看。“我聽說這一趟回來,你已經攢夠銀兩要將船翻新。”

端詳著船上一切,他心頭想,它確實該翻新了,瞧它歷盡風霜,就連船帆都快掉了似的。

“應該……是吧。”可是這上頭,有好多他們兒時的記憶。他爹還在時,她還經常偷偷跟著他們父子搭這船到附近的城鎮買賣,每一晚歸,送她回家的他總要聽到她捱罵的聲音從她家高牆內傳來。

“如果翻新,你以後是不是要更常出去行船呢?”聲音陡地降下,她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