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長孫晟心下一咯噔,暗暗為石之軒的目標默哀起來,祝玉妍卻眼波流轉,漸漸閃爍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兒。
稀稀拉拉的騎隊映入眼簾,人困馬乏,士氣沉寂,盔甲殘破,血痕處處,縱使強打精神的軍官們大聲呵斥整隊,仍有許多騎卒如無頭蒼蠅般亂竄。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四五千殘兵的向心力依然堅定非常,沒有任何一個逃兵,證明了宇文憲在部下心中的威望確實非同小可,無愧於宇文邕的猜忌!
之所以對這支殘兵瞭解得如此深刻和詳盡,並非僅止於流於表面的觀察,而是石之軒的慧眼第一時間看透了這支兵馬升騰而起的血煞軍氣——一匹碩大的黑紅巨狼對河怒吼,明明腿腳殘破、身體傷痕累累,卻沒有絲毫崩潰的跡象,反而透著無限疲憊的狼目依舊沉靜且堅定!
“看來齊王為了殿後,親信部屬確是損失慘重啊!”石之軒若有所思道,若非軍官折損頗多,大多隊伍建制殘破,宇文憲的麾下根本不會出現這麼多的散兵遊勇。
長孫晟輕哼一聲,低聲鄙夷道:“這豈不正是你和你那位聖天子想要的結果?”
不管怎麼說,在稍有責任心和大局觀之人的眼裡,上司或同伴在優秀同僚背後捅刀子、扯後腿的行為總是不招待見。
石之軒瞥了他一眼,不無提醒道:“長孫兄是否漏掉了一人?你那恩主(楊堅)的心思與我大同小異……”
長孫晟嘴唇動了動,默然無語。他在楊堅幕中參贊要務已久,怎會不清楚楊堅對宇文憲的忌憚僅次於宇文邕?
穿過士氣低迷的殘兵敗將,石之軒等人終於看到此行所要接應的正主——宇文憲,但見其衣甲襤褸,血跡斑駁,面目汙穢。乍看之下,估計親兄弟宇文邕也認不出他是往日那個英俊神武的齊王宇文憲。
此刻,宇文憲不顧自身眼內滿布血絲,明明疲累不堪,卻堅持指揮著兩千同樣疲敝騎兵暫且下馬,以強弓勁弩死死封鎖住一座橫跨汾河的寬大橋樑。
那正是汾河上下游二三十里內,唯一能夠支撐大規模軍隊快速跨越汾河的橋樑——高粱橋。
無邊無際的偽齊追兵派出小分隊舉盾搶渡了兩次,都給這兩千弓弩拋射、側射的密集箭雨迫退了回去,為宇文憲麾下的其餘殘兵敗將爭取到了寶貴的休整時間。
當然,之所以宇文憲並未下令直接砍斷高粱橋,正是要以這高粱橋遲滯齊軍。
畢竟,此時正值深冬枯水期,汾河的水流並不大,卻又冰冷刺骨,若是砍斷高粱橋,數量超過兩萬的偽齊追兵完全可以分批架設多座浮橋,而宇文憲兵力不足,難以有效阻止,就算趁機逃離,不多時也會給齊軍架好浮橋,快速追上。
石之軒還注意到,宇文憲的麾下並未高舉他那齊王兼上柱國的威風大旗,甚至其麾下大將的旗幟也很少舉起,顯然是害怕齊軍辨認出他親王的身份後不顧一切的架設浮橋衝殺過來。
須知,擒殺敵國的親王,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是僅次於擒殺敵國君主的潑天大功,足以引得九成九的將士捨生忘死、喪心病狂地猛攻!
念及於此,石之軒心下冷笑兩聲,再次肯定了自己的計劃。
但他面上卻是微笑依然,對著高熲、楊素、宇文神慶、宇文忻、李徹等高階將領一一頷首打招呼後,就向宇文憲拱手道:“齊王與諸位將軍殿後得宜,勞苦功高!
裴某必會如實稟告陛下,為齊王及眾將士請功,加官進爵,為國獻身者亦無需擔心家人的撫卹錢糧,九泉之下可以瞑目矣!”
宇文憲如何不知宇文邕是藉此次殿後之任削弱自己的勢力,聞言臉頰抽搐兩下,對麾下諸多心腹部將成為政**治***鬥**爭的犧牲品而心痛不已。
硬邦邦回應道:“不必勞煩裴將軍,本王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