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了。
雲氏渾身都僵了,指尖泛涼,忍不住死死抱住鄭昂。鄭昂被雲氏牢牢按在懷裡,臉漲得通紅。阿團火冒三丈,跳著腳喊道:“他們要什麼明說不行嗎?平日裡唸佛讀書裝聖人,裡頭心肝脾肺都爛透了!”
“他們要什麼還不好猜嗎?”雲氏拿帕子抹了淚,也是義憤填膺:“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無非就是要這份家業罷了。”她握著鄭昂的手腕,恨聲道:“咱們去告訴老太爺!你是鄭家的血脈,老太爺不會不顧惜你的!”
鄭昂垂著頭苦笑,黯然道:“沒有證據,更何況,母親以為祖父真的不知道嗎?”
“什麼意思?”這和雲氏的猜測迥然不同,她語無倫次道:“不可能的,你們小哥倆去西北大營……還有大嫂……”她定了定神,腦海中電光石火般劃過一個念頭,自言自語地梳理道:“年前大房有個通房傳出了喜信,璧姐兒才嫁人就滑了胎,我還一直當是大嫂……難道前後幾個男孩,都是……都是老夫人下的手?是啦,老太爺向來是護著老夫人的……”
阿團聽得聚精會神,鄭昂突然清了清喉嚨,道:“阿團,你去外面拿一碟西瓜來。”
阿團一口老血梗在喉間,這和電視劇裡演到接吻就喊口渴,讓阿團去倒水的團媽有什麼不同?
雲氏也嫌鄭昂多此一舉,急道:“讓她聽,府裡這般兇險,哪裡還用得著粉飾太平。你妹妹膽子大著呢,嚇不倒。”
鄭昂嘆了口氣,苦笑道:“我不知道。大房幾個兄弟怎麼沒的不知道,昨晚是誰下的手也不知道,但祖父是不會管的。白日裡我和祖父攤牌談過,祖父他要我把昨晚的事爛在肚子裡。”當然鄭昂也沒答應就是了。
薄暮冥冥,福壽堂點上燈,丫鬟們安安靜靜地退出去,留老侯爺和錢氏兩個說私房話。
廊下牆角里擺著兩個滅蚊缸,水面上浮著碗蓮和凍蠟一樣晶瑩剔透的黃蠟石,下面養著捕蚊的青蛙。蟬鳴聲聲,蛙聲陣陣,閉上眼聽真有點仰臥山野間的感覺。
老侯爺換了家常的薄衫,半歪在裡屋的貴妃榻上,錢氏溫柔和順地跪在一旁給他拍背揉肩。
老侯爺從背後捉過錢氏的手揉捏,她保養得宜,尤其是一雙柔夷,白皙豐腴,像雙十年華的小姑娘的手。“昂哥兒我接回來了。”
底下人早報給錢氏知道了,她若無其事地單手給老侯爺打著扇子,嘆息道:“唉,我也知道不妥,可您沒瞧見媚姨娘的樣子,大爺可是氣極了。”輕輕巧巧一句話,把事全推鄭伯榮頭上了。
老侯爺闔著眼哼道:“就算肚子那塊肉是主子,她難道也成主子了?老大如今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錢氏嘴角不住上翹,嘴上還裝模作樣道:“天下父母心,大爺也是求子心切,侯爺原諒他這一回吧。”
老侯爺張開眼,細細打量錢氏,忽然說起了不相干的事:“你跟我有二十多年了吧。”不待錢氏回答,輕輕撫過她的鬢邊,嘆道:“還是這麼年輕好看。”
錢氏漲紅了臉,她確實是不服老,可也早就不年輕了,連女兒都嫁人生子了。一雙細白的手掌在老侯爺肩上胳膊上輕輕拍打,一副小女兒態:“侯爺真是的,都老夫老妻了,胡說什麼呢。”
老侯爺重新捉住她的手,自顧自地說下去:“你模樣俊俏,年紀輕輕給我當繼室,我總怕委屈了你,便是你行事有什麼不當的地方,我也甘心替你擦屁股。如今想想卻是錯了,將你慣得心大了,我容得下,人家卻未必容得下啊。”
錢氏僵了僵,強笑道:“侯爺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了。”
老侯爺鬆開她的手,兩手墊在腦後,翹著二郎腿,道:“你覺得我還能活幾年?別急啊,就我這身子骨,長了不說,十年總是有的。底下孩子還沒成型呢,我原本打算再看兩年。頭上這個爵位也不是非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