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的事情,如此之曲折複雜,沒有“學”,不知“史”,只論“文”(也只限字面表層最淺一義),如何能讀得其中之味,而解悟字裡之情呢?
所以你說得最為深透了:很多人總認為我們的研考是節外生枝、是喧賓奪主,是“不務正業”,是“外圍離譜”……殊不知,他們正是看不見雪芹的高妙手法,以“荒唐言”來曉示於天下後世的一段特大的奇聞故事,這事牽連了多少人的生途命途,離合悲歡!所謂“白骨如山忘姓氏,無非公子與紅妝”!此種沉痛語言,乍看怎能理解?如果感受到我們的研考的主旨精神之後,就會另有體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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檣木·義忠親王·秦可卿(3)
多虧你提示了《居易錄》中倖存的胤礽之對聯,月與霞,在《紅樓》中均有特別重要的意義和地位,這也是一大發現。因此刻筆倦了,留待下次再敘。特表欣佩之意,並祝筆健!
周汝昌拜啟
壬午七月初二日入秋之第三日也
【注】
“東安郡王穆蒔”當即指皇太子胤礽。“蒔”有“立也”一義,又有更(改)種(栽)一義,即移植義。此正合既立又遭廢黜的史實。又,太子自古例稱,“東宮”,此殆即“東安郡王”的隱意更顯者:老皇御匾是“赤金”字,而對聯特敘是“鏨銀”字,又正是皇帝與太子的“級別”標誌。“穆”是美詞、敬稱,如《詩經》“穆穆文王”是例,有和厚欣悅等義。
至於神武將軍“馮”家,則喻指富察氏馬齊、馬武家乃是康、雍、乾三朝富貴極品之家,故時諺曰“二馬吃盡天下草”,馮即“二馬”隱詞。胤礽是索額圖的侄女孝成太后所生,索、馬皆任內務府忠管大臣,又都與爭位“擁立”的皇子政權鬥爭,是關鍵性人物,均曾使康熙震怒而欲置之死地;他們二家與曹家的命運關係至深至切!“馮紫英”是馬齊家子弟之佼佼者也。凡此,需專文另敘,今不多涉。
【附】劉心武2002年9月16日信
汝昌前輩:
大札早悉,《鐵網山·東安郡王·神武將軍》大文也已拜讀,因家中事冗,遲至今日方復,心甚不安,懇乞諒鑑!
王士禎《居易錄》原書未訪到。我所據為轉引。轉引自以下二書:
一、《康熙朝儲位鬥爭記實》美國吳秀良著,張震久、吳伯婭譯
該書1979年在美國出版,譯本1988年9月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第一版,該譯本34頁有下列一段文字:……康熙還自豪地提及胤礽的少年有為,他說:“其騎射言詞文學,無不及人之處。”太子在十幾歲時(約1684年)寫過兩行難得的對聯,足以證明他無愧於父親的稱讚。然後引出對聯:“樓中飲興因明月,江上詩情為晚霞。”對聯後有註解號,腳註是:王士禎《居易錄》卷31。
二、《清朝皇位繼承製度》楊珍著,2001年11月學苑出版社第一版
該書193頁有下列一段文字:康熙帝對於允禧與一般漢臣的交往,也持鼓勵態度,如一次南巡中,康熙帝賜給致仕內閣大學士徐嘉炎御書、對聯及唐詩後,皇太子允禧“賜嘉炎睿書博雅堂大字,又一聯雲:‘樓中飲興因明月,江上詩情為晚霞。’並賜睿詩一首。”頁下腳註是:王士禎:《居易錄》卷31,第1-2頁。
“樓中……江上……”一聯,確實與《紅樓夢》中“座上……堂前……”一聯太相仿了!何況當年胤礽確實以此給人題寫過,估計不止是給徐嘉炎一處。
我有中華書局印的王士禎《池北偶談》,另知上海古籍出版社印過他的《香祖筆記》,《居易錄》和《居易續錄》不知出過鉛排本否?楊珍書後所附參考書目,《香祖筆記》標明鉛排本,《居易錄》卻註明是康熙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