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的水漬,緊緊牽著她?走了。
他側身,仍在用目光追逐她?的背影,和曾經許多次一樣,聞鈺沒有?回頭。
八年,她?變了很多,但有?樣東西沒變。
她?一向不管他是否受傷,她?不在乎他疼不疼。
裴硯青沒有?那麼多奢望,他沒有?指望聞鈺擋在他面前,也沒有?指望她?上來?勸潭揚,他只?是想,剛才那些親密,能不能換來?一點點、一點點的關心,她?只?需要看他兩眼,一眼也可以。
但她?沒有?。
裴硯青咳出?一口血水,滑坐在地。
他的呼吸聲沉重,三清殿裡沒有?神能聽到?。
蠟燭燃盡,燭火滅掉了。
沒有?聞鈺,這三清殿裡是滿屋的暗與?陰潮,唯有?吝嗇的一點月光。
裴硯青想起剛才潭揚說的話,她?不喜歡你,到?底什麼時?候能死心。
他也問過?自己這個問題,很多次。
他從來?沒得到?答案。
良久之後,裴硯青捂著自己的腹部?,慢慢站起來?,走出?殿門,疼痛愈發明顯,每一步都?更?痛,像有?幾斤鉛水墜在胃裡。
臉頰被寒風一吹,火辣辣的疼,有?滾熱的血從他的下巴滴落到?雪地裡,把乾淨的雪地砸出?一溜窟窿。
到?底憑什麼覺得自己能讓她?動搖?
聞鈺的心臟會說謊,其實?她?清晰地知道自己要選誰,對他只?是偶爾的消遣,不算數。
只?要潭揚一出?現,她?就會立馬站在他那邊,哪怕前一秒她?還勾著他的脖頸不放手。
她?永遠都?不會偏心他。
她?偏心過?很多人,但從來?沒有?偏心過?他。
為?什麼只?有?他不行?
為?什麼只?有?他裴硯青不行?
哪怕一點點的維護,哪怕是裝模作樣的維護,哪怕很少很少,一點點的目光,都?不能給嗎?
所有?的問題都?沒有?解,心痛是最?真實?的。
聞鈺連路邊隨便一隻?髒兮兮的喪家犬都?要回眸看兩眼,但她?可以做到?對到?處都?在流血的他視而不見。
裴硯青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了。
他想,聞鈺應該是真的不喜歡。
眼眶酸澀到?極點,淚水不要命地湧出?來?,混著他的血,一股一股的滑落過?他的傷口,然?後將腳邊的雪融化。
回去的路像走不完。
這條路來?得時?候明明覺得很短的。
……
聞鈺走得很慢,越走越慢。
潭揚看出?她?心不在焉,捏了捏她?的手心,“怎麼了?不開心?”
聞鈺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她?想回去。
“……”
潭揚拽住她?的胳膊,讓她?站定。
他欲言又止,因為?聞鈺的心事絕對和裴硯青有?關,她?現在和他之間的秘密似乎越來?越多了,這讓他有?強烈的不安全感,並且開始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
雖然?內心有?股燥意,但語氣還是很溫柔的,輕聲問:“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