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若柔荑撫玉笛,膚如白雪束紅衣。翩翩彩袖驚鴻舞,淡淡新妝玉樹依。光已逝,夢難移。幾番驚醒怒歌琵。纖纖細手搓衣錦,默默無言笑自欺。
這是我十三歲時之作,那時尚幼,在齋中做著浣紗女,倒是極其羨慕那些個不愁吃穿月貌花容的女子,便作下了這幅字畫。
如今,我已為國母,可…
又翻了番這些個紙卷,突見一張被火燒去一半的殘紙,好奇的拿起看,那張殘紙上密密麻麻的寫著兩個字“樓常”
樓常…
我一楞,似是連著心臟都隨著這個名字的出現而停止。
三娘湊過來看,見到紙上字,先是一怔,隨後拿起我手上的半張紙,說道“梅卿,你的這些字畫也是年少時的回憶,好好收著吧。”
我抬手將桌上的紙卷掃到地上,微微蹙眉“不必了,你且燒了罷,今日的梅卿已不比往日,也不用留著那些回憶。”說罷,又拿起桌上的瑪瑙玉觴扔在地上摔了個粉碎,便往門口走去。
出門後,突然覺得身子甚乏,便隨意推開一間房走了進去。
房內,床上的男女正在雲雨,突見闖了個外人,都急著蓋上赤/裸的身子,床上男人瞪著我罵
“勞什子的,擾了爺的興致,爺砍了你的腦袋。”
“呦,這不是尚書大人?真是有雅興。”我緩緩走過去,掀起簾子“看清楚了,你姑奶奶我是誰?”
瞬間,床上的男人白了臉,訕訕的說不出話。
我閉上雙眼,忍著怒氣冷聲斥罵“滾。”
“是,是。”男人慌忙拿起衣服,跑出門外,女子嚇的連步子也站不穩,披著被子落荒而逃。
傾刻之間,屋內安靜下來,我將床上的被褥扯下扔到地上,接著便倒在堅硬的床板上。閉上雙眼,腦海中一遍遍閃過一個名字“樓常”
“樓常”口裡念著這兩個字,淚水無聲無息的滑下。
壹
我曾用“姿容既好,神情亦佳。”來形容樓常。
我第一次接的客便是樓常。初次見他,我被驚的說不出話。
那人一身白衣,身形頎長,眉目清秀俊朗,氣質出塵,神態高雅自若,仿若不是世間之人一般。
三娘見我紅了臉,便知趣的退下了。
事畢,樓常說讓我守住自個兒的身子,他許諾會來娶了我。
自那日後,我開始守身如玉,自然,我並非愚人,知曉在青樓守身是個難事,我便和三娘說自己得了頑疾。出乎意料的是一向精明的三娘竟然相信了。
空閒時,我經常同樓常在一起溫存。有時候我們會出去遊景賞花,他會教我琴棋書畫。
那段日子許是最快活的了。
後來,也不知怎的,人人皆知長安中的“紅塵一夢”有一才華橫溢的女子“林梅卿”買藝不賣身,慕名前來的男子不盡其數。
而我也有了和樓常離開長安的打算,他說離開長安後,會帶我去北方看雪。
……
“梅姑娘,醒醒,睡這該著涼了。”感覺到有人推我,輕輕揉著泛紅的雙眼,睜開眼時,環顧四周,看了看眼前的姑娘,輕嘆了口氣,又是一夢。
“你出去吧,莫理我,不要再來擾我了。”
那姑娘看了我一眼,也不多言,緩緩退出門外。
又坐了一會兒,便走到鏡前整理衣著,看著鏡中的人,撫上如玉的面頰,輕笑道“梅卿,你這張臉迷倒了多少男人?就連皇上都甘心拜倒在你裙下呢。”
淚水悄無聲息的滑落,轉身走到窗前,望著遠處江河美景,只覺得心裡苦澀。
呵,如今皇城女子皆羨慕我,可我多年苦楚,又誰知?
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