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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有誰會來關、心我們母女。」

「生活得好,是人的本能。」

劉玉容真未想到她會同一個陌生人說那麼,可是該位女士笑容如此可親,語氣十分熟絡,使孤苦旁徨的她樂意多講幾句。

玉容落下淚來。

女子遞一方手帕給她。

她印乾眼淚。

「看,孩子多活潑可愛。」

「是,」玉容承認,「褓姆對她極好。」

「那也算是運氣。」

短短三言兩語,玉容已覺安慰。

玉容願意知道她的身份,「請問尊姓大名?」

她詫異地反問:「你不知道我是誰?」

玉容怔怔地看看她,「你是哪一位?」

女子笑笑,「這一陣子,你不是一直對我念念不忘嗎。」

玉容睜大雙目,渾身寒毛豎起來,「你——」

這時,玉容聽見女兒叫她:「媽媽,媽媽」

那幼兒躋了一鮫,痛了呼她。

玉容本能地跑過去把孩子抱在懷內,再抬頭,已不再見那陌生女子。

她猶自發愣。

莫非一切都是幻覺?

她不敢多想,抱起女兒,忽忽回家。

半夜醒來,還是哭了。

是,最近常常想到一了百了,自此之後,什麼都不必理會,日出日落,與她與關,

再也看不到白眼,聽不見啥言冷語。

生命根本短暫,遲去,充其量八九十歲,這樣吃苦,不如早點走。

說來說去,不捨得留下孩子獨自在世上,故又有念頭,不如把她也帶走。

真是可怕而絕望的想法。

玉容渾身戰慄。

孩子熟睡,好像一隻洋娃娃。

她輕輕握住小手。

魅由心生,那陌生女子是誰,她已有數。

天亮了。

玉容如常把孩子送到託兒所才去上班。

一到辦公室,便發生一件叫玉容更為沮喪的事:一位同事辦事不妥當,竟把責任推到玉容身上,且對上頭說了許多是非。

本來,不過是茶杯裡風波,玉容與同事的職位不高,很難做出什麼彌天大錯,只是無辜成為代罪羔羊,有詞莫辯,玉容氣得渾身發抖,更覺人、心險惡。

平日她人緣又不好,到了這種時候,十分吃虧。

被上司教訓一頓之後,她回到自己座位上,還得強自振作,把那天的工作趕出來。

她面孔滾熨,眼淚冰冷,心灰意冷。

為了菲薄的二分四,坐在此地動彈不得,笑罵由人,整個月薪水還不夠名媛買一隻名牌手袋。

人生倒底是怎麼一回事。

電話響了

是褓姆打來,「劉姑娘,囡囡發燒到一o三度,你來領她去看醫生可好?」

「拜託你好不好?我在上班走不開。」

「我不負責跑醫務所,這你是知道的,況且,囡囡一直叫媽媽。」

玉容心如刀割,立刻說:「我馬上來。」

她跑出去告半天假,聽見旁邊有人說:「是,鬧情緒,不罷工示威,還待何時。」

玉容忍聲吞氣,叫計程車趕回去。

只見姻姻整個小小身體已經轉倒,面孔通紅,她忽忽把她帶到醫務所。

輪診當兒,猛地抬起頭,在鏡中看到自己,嚇了一大跳,這是誰?臉容枯槁,雙目無神,嘴巴緊緊合著向下墜,苦紋深深。

啊,這是才廿多歲的劉玉容嗎?

她低下頭,眼淚不禁汨汨而下。

看護出來看到,同她說:「孩子左右不過中耳發炎之類,無礙,不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