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條人偶露妮有點擔心地看著突然間開始走神的鄧肯,過了幾秒鐘,她忍不住轉向旁邊的愛麗絲:“老主人這是怎麼了?”
愛麗絲卻是一臉“這很正常”的模樣,寬慰著自己的這位新朋友:“沒事,只是走神而已,船長經常走神的……”
露妮怔了一下:“是這樣嗎?”
兩個人偶的交談聲傳入了鄧肯耳中,他終於眨了眨眼睛,從回憶中漸漸返回現實。
片刻的靜默之後,鄧肯抬起手,用手指慢慢捏著眉心,用低垂的眼皮遮掩著眼底的心緒起伏——紛繁雜亂的思緒仍然盤旋在他的腦海中,他仍在回憶著過往,甚至恨不得從記憶中最最久遠的童年時刻開始,把自己能夠回憶起來的每一天都挖掘出來,攤開放在眼前。
他終於察覺到自己那無夢的過往,察覺到了這個始終被自己忽略的潛意識角落,然而他不得不從這紛繁的回憶和思緒中掙脫出來,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現實”上。
他抬起頭,看著正在直勾勾看著自己的愛麗絲,以及一旁仍然帶著些緊張神色的發條人偶。
“我沒事,”鄧肯輕聲說道,“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他頓了頓,看著愛麗絲的眼睛問道:“我們剛才說到哪了?”
“剛才說到我和露妮可能是因為‘人偶不會做夢’的原因才被留在無名者之夢的‘外側’,”愛麗絲立刻答道,“然後我們在討論您為什麼也被留在這邊……”
“‘不會做夢’可能只是一個因素,無名者之夢的機制不會這麼簡單,而且很可能處於變動之中……”
鄧肯慢慢說道,與此同時,他則回憶起了當初塔蘭·艾爾學者曾陷入的那場夢境——
毫無疑問,當初塔蘭·艾爾陷入的也是“無名者之夢”,但那應該是整個夢境的“淺層”,且無名者之夢本身在那時候應該還處於早期狀態。在當時,他還能憑藉自己留在海蒂身上的印記比較輕鬆地進入那個夢境內部,而不像現在這樣被阻隔在現實世界一側。
這就說明了無名者之夢的“規則”是在變化的,隨著時間推移,它的影響範圍和影響力在擴大,同時又有一套用於“過濾”的入夢機制被建立了起來,如同某種自我保護。
那麼接下來呢?這個龐大的“夢境”還會繼續成長嗎?它的覆蓋範圍是否會再次擴大?它的自我保護機制又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在思索中,愛麗絲的聲音突然從旁響起,傳入了鄧肯耳中:“船長,其他人的情況怎麼樣啊?您這邊能感覺到嗎?”
鄧肯暫且壓下了亂糟糟的思緒,他輕輕呼了口氣,同時集中起精神,感知著自己留在其他人身上的那些“印記”——
躍動的火焰穿過了虛實之間的邊境,穿過了亙古隱秘的夢境巨幕,在遙遠的另一個維度中,在理智難以準確描述的時間與空間的交叉點上,鄧肯“看”到了那些跳動的火光。
提前留下的火焰印記奏效了——儘管只是增強了一些聯絡,但鄧肯現在確實可以更加清晰地感知到凡娜等人的狀態,甚至應該可以與他們建立交流。
“他們沒有危險。”鄧肯對愛麗絲和露妮點頭說道。
愛麗絲頓時鬆了口氣:“啊,那就好……那咱們接下來幹什麼?”
鄧肯抬起頭,目光穿過不遠處的窗戶,看向窗外籠罩在混沌夜幕中的街道。
那一幕“奇景”已經再次出現在窗外——伴隨著無名者之夢的影響侵入現實,繁茂的森林植物又一次覆蓋了城邦,連綿的參天樹冠遮蔽著天空,巨木之下的街區影影綽綽,虛實雜糅。
輕風港中已經安靜下來,入夢之後的世界取代了現實,就如鄧肯預料的那樣——城邦當局和學院守衛者們倉促間的準備並未能發揮效果,現在,這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