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奸了,自己不說,竟把問題拋給王妃,問城澄他該不該走。
城澄可怎麼說,攆他走麼?夜深露重,又要讓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回書房,她捨不得。但要開口讓他留下,又有些羞澀。
裴啟旬看出她的猶豫,以為還沒到時候,抬步就要走。城澄心中一慌,下意識地拉住了他的長袖。
她佯作淡定地說:“這麼晚了,王爺就別折騰了,讓人把浴桶抬到西配殿吧。”
他看著她,不自覺地微笑,笑意漸深,深入到眉間心上。
城澄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扭過身先去洗澡。幾個小丫頭在底下嘻嘻地笑,誇她勇敢。城澄的心思卻一點兒都不在她們身上,她腦子裡現在亂極了,還不知道一會兒該怎麼辦呢。既然將他留下沐浴,那肯定不能讓人溼著頭髮回去,定是要在這裡住下了。自他們大婚後,這還是兩人同一回同房。雖說這些日子他們親近了不少,可要是同床共枕的話,還會不會尷尬呢?
她的腦子亂糟糟的,又緊張又期待,好像今夜才是新婚一樣。
窗外不知何時起,織起了綿綿的細雨,時不時打在新糊的高麗紙上,嘀嗒作響。裴啟旬沐浴完回來,就見她正坐在梳妝檯前發呆,愣愣地不知在想些什麼。室內只在床頭燃著一盞紅燭,柔和的燭光裡,她美好得像誤入凡塵的仙子一樣。
許是由於鼻子高挺的緣故,她的側顏非常漂亮,裴啟旬一時著迷,竟不忍心開口叫她,怕打破此時這般如夢似幻的美景。還是城澄發現了他,擠出個笑來道:“您洗完啦?”
她難得看到他披散著頭髮的樣子,平日裡裴啟旬總是一絲不苟地束起發冠,人也顯得嚴肅許多。這會兒散下頭髮,瞧著倒是少了絲威嚴,多了分溫和。
他應了聲,自然地拿起布巾,過來給她擦頭髮。雪白的布巾很大,往她頭上一罩,幾乎蓋住了她的大半張臉。城澄慌忙伸手去夠,口中道:“我自己來吧。”
他抓起布巾,靈活地躲開,藏到身後,不容她反抗。城澄搶不過他,頓時沒了脾氣,由他搓弄。她的頭髮又長又厚,非常不容易幹,平日裡都要兩個丫頭輪流擦,不然手臂都會酸得抬不起來。裴啟旬倒好,又有力氣,又有耐性,一個人就把她的頭髮擦得七八分幹。
不過他到底是個男人,下手不知道輕重,有的時候力氣大了些,就會拉扯到城澄的頭髮。她在裡頭哎呦哎呦地叫,外間守著的小丫頭們不明就裡,還捂著嘴偷偷地笑。
最後城澄對著鏡子瞧了瞧,這頭髮幹是幹了,但是被他搓得亂七八糟,蓬了起來,像個小瘋子一樣。城澄乜他一眼,拿起木梳,自己對鏡梳了起來。裴啟旬不甘落後似的,也拿起一柄梳子,在她身後笨拙地折騰。直把城澄拉扯得疼了,忍不住站起來說:“會不會梳頭呀你!”
她難得用這樣的語氣同他說話,平日裡多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言語間帶著客氣,也帶著明顯的疏離。這會兒估摸著是疼得厲害了,也顧不上什麼尊卑禮儀。
要是別人在他面前這樣說話,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但此時此刻,裴啟旬不但不生氣,還笑吟吟地用手幫她理了理頭髮,將擋在臉上的別到而後。
“幹嘛呀……”剛才她有一段頭髮打了結,他沒有理順就去梳,那一下太粗魯,城澄的眼淚都疼出來了,這會兒還是沒什麼好氣地說:“你幹嘛撩我頭髮!”
裴啟旬一臉無辜:“這樣好看。”
“好看什麼呀,我特意用來擋臉的,你一撥開,又顯得臉大了!”
他一怔:“不大啊。”說完還用自己的手比了比,不過巴掌大小罷了。
“哎呀,我和你說不通。”城澄鑽到他身後去,將他往前一推,“來,我也伺候伺候您,給您擦擦頭髮。”
裴啟旬將信將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