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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他順手拿起一旁的帕子輕拭著劍身。猛獸久困於室,便會失了野性,這劍放久了,可就沒了用處。按說他理應斬獸飲血,方能保持劍峰銳利。只是去年他為了給城澄母子祈福,一年不曾殺生。故而這太阿放在這裡,也只能時常擦拭,派不上什麼真正的用場。

想想他從奉天回來,已經一年多了。太久沒有上過戰場,裴啟旬幾乎忘記了自己曾是一名武將。今夜一時起興,他也不顧外頭酥酪般細密的小雨,便提起太阿,至院中舞劍。

他打三歲能扛起木劍起便開始練劍,至如今已有二十餘年。步伐又穩又快,招招凌厲而致命。若非習武之人,只得能見雨中白光閃爍,末了落得個眼花繚亂。

他體力極佳,一個時辰過去,方才停歇下來,此時已是滿頭的汗。但還來不及拭去,便有冰涼的雨水拂面。體內的燥熱和冰冷的雨水混雜在一起,奇蹟般地讓他的心逐漸平靜下來。他在雨中笑了笑,示意莊徵上前。將手中的太阿往他手中隨手一丟,便大步朝城澄院中走去。

這場斷斷續續地下了大半日的雨,至夜半時分,忽然殘暴起來。狂風大作,雷聲隆隆,大雨如注。這樣大的雨,京城已經好些年沒有有過。雨點劈里啪啦,如同冰雹般砸在房頂上,彷彿有著穿瓦而過的力量。

裴啟旬已經想明白,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值得他畏懼的存在。除了他對城澄的在乎超乎自己原本的想像之外,還有什麼大不了的呢?江山,他要。美人,也要在懷。縱使是貪心又如何,只要他有這個實力,有這個自信,而且比裴啟紹有能耐,他就做的到這一點。

至於宋行霈——且不說那廝從不敢承認喜歡城澄,就是他吃了熊心豹子膽,膽敢對她生出什麼旁的心思來,他裴啟旬也能像殲滅敵軍一樣讓他徹底落敗。

之前他驚懼,他恐慌,只是怕自己把心放在她身上,交由她控制,自己卻得不到一點回應罷了。但只要他堅持對她好,水滴石穿,總該有撥雲見日的那一天。更何況她的心又不是石頭做的,那樣細膩而柔軟的姑娘,他一定能將她捂暖。

他下定決心,去而復返,又回到她的院子裡來。城澄向來睡得晚,這一天也不例外。暖閣裡頭燈火通明,他怕把一身寒氣過給她,就只站在門口遠遠地看。

叫他意外的是,城澄懷裡還抱著一個人。紫檀大床外落著一層細薄的羅紅紗,他看不清那人的臉。只聽見城澄溫柔地說:“別怕,有我在呢。”

解憂在她懷裡低低地哭:“這麼大的雨,叫奴婢想起爹孃走的時候……也是個下雨天。”

“我和你一樣,都沒有爹孃。”她柔聲細語地說:“但是我們還有彼此呀。你還有我,我還有你……”

這樣深情款款的話語從她口中吐出,別有一番動人心扉的纏綿。他的心不可控制地癢了起來,若這話是同他說的,該有多好?

裴啟旬從房內退了出來,莊徵本以為他今晚終於要留宿在王妃這裡,捧著劍正要離開,見榮王出來,還以為出了什麼岔子,一臉驚訝地說:“殿下這是要去哪兒?”

“回書房。”閃電的白光照亮了他清俊的臉,莊徵隱隱窺見榮王的眼底猶然帶著笑意,這才暫且放下心來。

瞧這電閃雷鳴,風雨交加的夜晚,他本想著來安慰她,卻不想這會是多餘的保護。她不僅不害怕打雷下雨,還可以做別人的屏障,別人的天。裴啟旬有一點點失落,又有一點點自豪。失落什麼,他分析不出,自豪什麼,他算不出來。反正從遇見她起,他的情緒便已不再屬於自己。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好在這種偶爾失控的感覺,於他來說並不算壞。

不過糟糕的是,裴啟旬高估了自己的體魄。昨日淋了半天的雨,晚上又吹了風閃了汗,第二天一早他便著了涼,還發起高燒,不得不臥床靜靜養上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