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到了宮門口卻不接見,這是敲打,也是羞辱。榮王這麼大一個人了,不會不明白。但他臉上沒有露出任何難堪或者不滿的神色,仍舊是寒風朔雪一樣的表情。行完了大禮,他便轉身離開,好像對這座集天下權力於一身的宮廷沒有一絲留戀。
出了宮,終於回到久別的府邸之中,他卻仍然不得歇息。新帝也真是有趣,剛才他人在宮裡的時候不頒聖旨,偏挑他回府之後才派人來宣,不知是個什麼意思,大抵還是警告之類的吧。
旨意說的很好聽,以高高在上的口吻誇讚了榮王這些年來南征北戰的功績,然後又說了兩句類似手足情深、兄友弟恭云云的場面話,最後終於點明主題,晉封他為親王,收回他手裡一半的兵權,但作為補償似的,又把兵部交給他管。
榮王笑了笑,接完旨,終於得以回書房歇息。他是個武將,但不打仗的時候更喜歡看書,起居都在書房裡。
洗去一身風塵僕僕之後,天色已然一片漆黑。還在國喪期間,榮王也沒什麼胃口,只簡單地用了些晚膳。剛淨完口,莊徵適時出現,如常稟報他些瑣碎的事項:“皇帝那邊顯然早有打算,王爺人還未進京,接手神機營的人就已經在路上了。這會兒旨意一下,立即接手,無縫對接。”
這話透露著諷刺皇帝的意味,是大不敬,榮王卻是稀鬆平常的樣子,一面擦著手,一面笑著說:“三弟到底忌憚著本王,怕一怒之下反了,這才只撤了一半,還填了個兵部進去。”
“王爺不氣?”莊徵佩服榮王的胸襟,但絕不相信自己的主子甘心只做一個閒散王爺。
榮王將手中布巾一丟,轉身坐到寬大的紅木搖椅裡,悠然自得地輕輕搖晃起來。他穿著家常的白袍,此時沒有半分親王架子,好像個超乎年齡的老者,又像是天真爛漫不曾經事的孩童,非常容易滿足的樣子。
“氣什麼,意料之中的事情罷了。新帝登基,總是免不了要忌憚武將和兄弟。本王兩樣都佔,三弟已是仁慈。”他哂笑一聲,在心腹面前並不忌諱:“或者說是,太過仁慈。若換做是本王,大概不會給威脅自己皇位之人留有這樣大的餘地。”
莊徵見榮王心中有數,便放下心,告退之前,順便似的說起另一件事:“對了王爺,您還記得今兒在城門口碰見的那個姑娘嗎?您或許不記得了,就是搶在您前頭急著進城的那名女子……和宋家大公子有所牽扯的那個。”
榮王神色微動,但並未追問,面上仍舊是不動聲色的樣子,只是以眼神示意莊徵繼續說下去。
莊徵不敢在他面前拿喬,見他感興趣,便竹筒倒豆子般說了:“王爺放心,您不讓屬下為難她,屬下不敢擅做主張亂來。只是湊巧,底下有人來報,說是安福海那邊兒派人盯著一個姑娘,還派了人手暗中保護,個個兒都是御林軍裡的尖子。屬下就想啊,安福海一個太監,盯著人家姑娘幹什麼,那肯定是皇帝的意思啊。屬下就順勢叫人一查,果不其然,這個孟姑娘還真不簡單,不僅是宋大公子的紅顏知己,還和皇帝有段好深的淵源……”
“孟姑娘……”榮王若有所思,舌尖捲動,輕輕地念出一個名字,“孟城澄?”
☆、第3章 知己
第三章知己
莊徵聞言,露出十分詫異的神色來:“王爺識得她?”
榮王搖搖頭,唇角微翹:“當年聽人說過幾句罷了。不過三弟向來謹慎,這個孟城澄,大抵是他為數不多的軟肋之一,本王想不記得都難。”
都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風花雪月的事情在天下面前看起來是小,可若是利用好了,同樣足以把住一個人的命門。
“那依您的意思,咱們可要順著這條線,捏住了皇帝的軟肋?”莊徵的眼睛裡,閃露著一絲狡黠,“到底是能讓皇帝和先帝爺大鬧一場的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