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聲未畢,身影消失,卻又讓娟兒陷入五里霧中,皺眉道:“玉瑛?這又是誰啊?”
怪事年年有,今年恁是多,看現下不過是正月新年,便鬧出了一堆怪事,先是瓊芳離家出走,之後蘇穎超徹底病發,滿口哀宗太祖之餘,現下還來了個“玉瑛”,真不知是何許人也。
娟兒搖頭嘆息:“莫名其妙,什麼哀宗太祖的,他們華山專出瘋子,早晚全發狂。”
適才聽傅元影說了,好像這哀宗還是皇帝的名號,可蘇穎超好端端的武林人物,什麼時候也和皇帝大名牽扯了?敢情他也想來個造反不成?娟兒越想越覺得荒唐,咕噥一聲,道:“哀宗……太祖,到底誰是太祖啊?”
本朝太祖姓朱,宋朝太祖姓趙,漢代叫老劉,唐代是小李,好似百家姓輪流當皇帝,每家每姓都有個太祖,可這和江湖人物有何關連呢?難不成武林門戶也有太祖麼?娟兒想著想,霎時恍然大悟:“哎呀,華山派當然有個太祖,那不就是寧不凡麼?”
“天下第一寧不凡,這個人武功厲害得不成話,要做徒子徒孫的太祖太宗,自也綽綽有餘。
娟兒呆呆想了想,忽又醒悟道:“等等,寧不凡是太祖,那徒弟豈不就是……”心念於此,不覺啊了一聲,這才懂了“哀宗”的意思。
世上只要有太祖,便一定有哀宗。大金國有哀宗,大唐朝有哀宗,這些末代之主揹負千古罵名,卻非個個荒淫無道。相反的,他們身處亂世洪流,莫不殫精竭慮,盼能力挽狂瀾,撐起祖宗基業,奈何獨木難撐大廈,最後時不我與,只能默默垂淚自殺。
人比人、氣死人,任誰有了寧不凡這等好師父,註定都得做哀宗。娟兒搖頭低嘆,轉念又想到自己身上去了,看師姐豔婷精明幹練,武功又高,八成也是個太字輩人物,可憐自己排在她的後頭,日後慘上加慘,可別成了個“慘宗”才好。
娟兒哀嘆兩聲:“算了,慘宗就慘宗吧,好歹還是個宗。”
她懶得再想,便又朝瓊府走了回去,看看一會兒回去瓊芳的閨房裡找找線索,說不定能瞧得出她欲往何處。瓊芳會去哪處呢?
她還想和蘇穎超成親麼?娟兒一邊瞧著手中的銀票,一邊忖量好友的處境,不由暗暗替她操起了心。
別人不解內情也就算了,娟兒可是心知肚明。那日她在淮安城裡撞見瓊芳,便見她神色不大對勁,當時她抱了只小狗,說話時嘴角含笑,怯生生、羞喜喜的,好像戀愛了。娟兒又不是傻子,當場便已大叫不妙,如今對照後事發展,果然是平地起波濤,一發不可收拾了。
女人是瞞不住女人的,更何況是多年知己?看瓊芳若非遇上了意中人,怎會露出這副模樣?可她到底和誰扯上了?她自稱簧夜遇險,給一名神秘面販所救,想當然爾,那面販定然脫不了干係,可這賣面的究竟是誰?為何自始至終不肯現身,把話說個明白?
說來說去,一切全怪那個黑衣人,自從此人大鬧江湖之後,瓊芳發瘋、蘇穎超發狂、連瓊武川也成了老瘋狗。可憐娟兒給這群怪物包圍,難免也要大倒其楣。
她哀嘆幾聲,慢慢來到了瓊府附近,忽然間雪霧裡又現出了一個影子,極高極壯,走起路來還馱著背,那模樣不太像人,也不太像鬼,宛然便是一隻……
“大黑熊!”娟兒吃了一驚,沒想到京城裡竟會出現野熊,她內心憂懼,就怕野熊要去亂咬百姓,忙提起了長劍,急急尾隨過去。
深夜無人,那野熊一路細細簌簌,向前行去,天幸百姓都在睡覺,那熊自也無人可吃,不多時,卻見它鼻子聞了聞,自管停下腳來,竟是給瓊府圍牆擋住了。
娟兒暗暗害怕,看武林高手斬龍屠虎,稀鬆平常,可她武功不高不低、劍法不強不弱,一會兒大戰野熊後,能否留得性命吃飯,那可難說得緊。